祁雲家裏是從商了,有個傳了幾十年的家族企業,不過那跟祁雲沒關係,祁雲母親是父親的二婚妻子,雖然母親攛掇著讓他好好表現爭權。
父親意外去世之後他跟祖父都還沉浸在傷感中,而大哥跟母親卻已經鬥得風風火火了。
祖父原本是看好祁雲的,可惜祁雲並不感興趣,除了去學校給自己帶的幾個班學生上上課,之後就是呆在自己公寓裏看看書什麼的,盡量讓他那位累成狗的大哥不要太過擔心他要□□。
其實有時候祁雲還挺同情他這位大哥的,不太明白對方這麼逼迫自己壓榨自己有什麼意思,不過或許對方就覺得承擔起一個家族企業的興衰更能體現自我人生價值?
祁雲的不爭讓母親很不滿,不過又擔心祁雲又像初三畢業那年突然背著個包就離家幾年才回來,祁雲母親也不敢逼得太狠了,隻固執的認為等她搶贏了之後交到祁雲手上祁雲就不會再繼續這樣了。
母親似乎認定了祁雲也會在嚐試過大權在握的感覺之後也會跟她一樣再也放不開手,然而她並不知道祁雲不止一次拒絕過祖父要放到他手上的這份權勢。
現在倒是好了,自己突然來了這裏,不用再麵對這些人這些事。
祁雲也不知道自己突然來這裏了,是原本的身體死亡了還是怎麼回事。
如果他死了,說不定他大哥第一反應就是鬆口氣,至於母親,祁雲皺了皺眉,不太願意去多想。
祁雲在叛逆期離家出走那幾年,其實隻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天下的母親也不是一個樣子,有的母親愛子女勝過一切,有的母親則永遠隻愛自己。
所以祁雲也看開了,不再像少年時期那麼痛苦迷茫,每個人總要有自己的人生。
閑暇時候還不如同祖父一起交流國學喝茶下棋,可惜祖父的行為卻叫家裏的人都緊張了起來。
祁雲一邊想著這些亂七八糟的一邊回了周國安的話:“包裏隻有幾套衣服,不怕壞。”
牙刷飯盒之類的都另外用網兜拴在包袱旁邊呢,不怕被壓壞。
祁雲頂著外套,跟鄉下包著頭巾下地的婦女一樣,卻也沒覺得丟臉,倒是十分淡然,一雙淡茶色的眼好奇的觀察這個全新的世界。
周國安瞅了祁雲幾眼,沒再吭聲。
看祁雲長得清秀,皮膚也白白的,跟其他男人比起來,確實細膩不少,周國安覺得這人估計在城裏的家境估計不錯,不然也不會被這麼個夏初的太陽嚇著。
“唉咱們趕上這麼趟子事,還是要趕緊適應,不然吃苦的還是自己。”
周國安有心勸勸祁雲。
旁邊一個戴眼鏡的男人聽見了,卻是狠狠皺眉,而後拔高了嗓子說道,“有些知識青年,思想覺悟還是不夠啊,咱們這是來吃苦的嗎?咱們是響應主席的號召,上山下鄉,接受貧下中農的再教育,為消滅三大差別做出我們微薄的貢獻!”
原本就被卡車顛簸折騰得東倒西歪的二十幾個年輕人聞言,有的人眼中炙熱拍手叫好,有的人麵麵相覷而後掛上讚同的笑點頭拍手附和。
哪怕體格再高大壯實,周國安也不過是個十八歲的少年。
這年代,最怕被人上綱上線,一九七三年,還屬於那特殊十年裏的一個時間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