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呀,那太好了。哥你把你那兒的法律書籍借給我看看行不行?”
“那有啥不行的?行。你咋對這些書感興趣?你閑了看點兒小說、雜書啥的,消遣解悶兒,不就行了?看什麼法律書呢,費勁兒。”
“看小說看雜書沒用。我要正兒八經學法律呢。”
“你收破爛自己不要違法就行了。你再學也學不成個律師。”
“哥你小看我?咱老家鄰縣就有一個農民,先是為了自家打官司自學法律,後來人家成了名律師,專門為鄉親們維權打官司,還不收費。人家能行,我黑蛋兒為啥就不行?”
“我也沒說你不行。我隻是說要把法律學通也不容易,再說學了也沒用處。”
“咋能沒用處呢?我眼下就想運用法律武器呢。”
“還‘法律武器’呢!你要拿法律武器做啥?是你要打官司,還是要幫助誰呢?”
“嗨,哥我給你說實話吧,不是我有啥事情,還是為了那天你見過的的那個女人,就是玲玲。”
“玲玲又惹上啥官司了?”
“還是以前的事情。”
黑蛋兒給我詳細講了玲玲的事情。玲玲的老公在工程隊幹鋼筋工,是在施工現場從腳手架上摔下來的,導致高位截癱,成了一個廢人。他幹活兒的建築工程是由一個轉包商倒手給一個資質不全的小建築隊幹的,小包工頭資產和能力都很有限,除了安全設施、規章製度等方麵的缺陷,給幹活的民工也沒買人身保險,所以出了事故就耍賴。玲玲認為自家好端端的人弄成了殘廢,包工頭無論如何應該負責任,可那個姓牛的包工頭卻死死咬住是玲玲的老公在高處幹活兒沒有係好安全帶,造成人身傷害主要責任在他自己。除了剛剛受傷在醫院搶救和治療的費用包工頭給承擔了以外,再後續的治療以及陪護、營養等,牛包工頭一律不管,更談不到照顧家屬,解決傷者家庭生活困難等等一係列的問題。最近一段時間,玲玲因為自身的力量實在難以支撐老公的繼續治療和家庭生活雙重的壓力,就又去找包工頭理論。誰知牛包工頭態度越來越惡劣,不僅不願意繼續承擔責任,甚至還威脅說,玲玲要是再沒完沒了糾纏,他就要找人“拾掇”玲玲。
“哥,你說說,這姓牛的包工頭是不是欺人太甚?狗日的,人家男人給他們幹活兒弄成了癱子,他還要欺負一個婦女!我都想拿一把殺豬刀把那豬狗不如的包工頭給捅了,出這一口惡氣。”
“哎,我說黑蛋兒,你可不要瞎激動,更不能幹什麼魯莽的、違法亂紀的事情。”
“我知道。我知道胡來不成,以惡製惡咱也弄不過那狗日的包工頭。要麼我就想自己學法,然後拿起法律武器維權。我這樣想難道不對?”
“這樣想是對的。不過,玲玲是你什麼人啊?她的事情你幹嘛那麼用心?”
“唉!一言難盡呀,哥。”
“怎麼了?”我看著黑蛋兒這個大大咧咧的樂天派一副愁苦的表情,感覺有點兒好笑,“跟她有感情了?身不由己了?”
“哥你還真說對了。唉!”黑蛋兒又長歎一聲,“這麼跟你說吧,哥,一開始我覺得我跟她是一種互相幫助的關係,對她對我都合適。誰知道男人和女人在一起,玩著玩著就玩出感情來了。哥我給你說實話,最近這一段時間我想玲玲的事情比想我自己的事情都多,滿腦子都是玲玲玲玲玲玲,甚至把自家的婆娘娃娃都放到次要的地方去了。哥你說我是不是學壞了?”黑蛋兒把自己說得一臉沉重。
“學壞沒學壞你自己判斷。不過我倒是想提醒你,玲玲跟你也不過是萍水相逢,你對她的了解到底有多深?況且她……嗯,她是做那種事情的!盡管有困難,盡管是為了家庭、丈夫、孩子,做‘小姐’——還是不入流的‘小姐’——總是不對吧?”
“我倒沒那樣想。尤其以前,我跟她就是朋友,一般的朋友,最多是相互利用的朋友,所以我把她迫於生活拿自己的身體掙錢看得就跟我蹬三輪收破爛掙錢一樣,覺得也沒啥不對。畢竟她被逼無奈再沒有更好的辦法嘛。不過最近我的想法有點兒變了,我對她用找男人的方式掙錢心裏很不是滋味。我甚至想,我要是有錢,我一定不讓她再那樣幹了。可惜我沒多少錢,我掙的錢還要養活我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