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天上掉餡兒餅砸得我頭暈
忽然又想起老家鄉親們的一種說法，他們誇讚某個發跡的人，往往就說“這熊走到人路上了！”我自己今兒感覺怎麼這麼好？還不就是因為當上了局長，是處級幹部了，也算是走到人路上了。
這樣一想，我就更加人模狗樣了。“咚咚咚咚鏘，咚咚咚咚鏘，咚咚咚咚鏘鏘，咚咚咚咚鏘！”我嘴裏念著鑼鼓點兒，在機動車道旁邊的人行道上做扭秧歌的動作。
按照我家小市民老婆出的餿主意，本人積極開展給上級領導送禮行賄的重要行動，但基本上都以失敗而告終。這樣以來，我覺得提拔副局長希望不大了，所以內心還算平靜。不過，但凡我下班回到家裏，秦秀麗這娘們兒總在我耳邊嘟囔，一會兒說我沒有緊迫感責任感，一會兒說我窩囊廢沒有上進心，好像要提拔處級幹部的當事人不是我而是她，皇帝不急太監急。她嘮叨得多了，聽得人心煩。後來大概耳朵真的磨出老繭了，她羅裏羅嗦我卻能做到充耳不聞，照樣在電視上看我的NBA職業籃球賽或者別的體育節目。到了單位，一把手曹局長也總是吊我的胃口，今兒叮嚀我要盡量拿出工作成績來作為硬件給上級領導和本單位的同誌看，明兒告誡我要注意自己操守不能弄出任何讓人抓住把柄的事情。我心想就辦公室主任這種角色能幹出什麼顯眼的成績來？除非我花高價雇個賊盜竊財務室然後自己再去見義勇為抓住這賊。要論操守，我比你們哪個局長也不差，送到懷裏的漂亮女人我還能把她推出去呢，哪兒像你們公款吃喝有癮動輒出入色情場所，一個酒後開車軋死人另一個還給瞞天過海同時還陷我於不義！人嘛，誰比誰差多少？別以為身居高位自己就一定有水平，老子要真當了局長，也不見得就比你們差！
管他媽提拔不提拔的，聽天由命得啦。
然而，等待“宣判”的日子仍然十分難熬。
我萬萬沒有沒料想到，提拔任命我為××局副局長的一紙紅頭文件說來就來了。
我的老天爺呀，這難道是真的？這的的確確是天上掉餡兒餅，而且掉了個特大號的，一下子砸得我頭暈。
回過頭來仔細一想，我黨的作風確實是一天天越來越端正，腐敗之風，尤其是提拔任用幹部方麵的歪門邪道看來還真不起作用，我自己就是很好的例證。我也曾使出渾身解數給上級領導送禮行賄，但實際效果卻是任何一個路子都沒能走得通。日報副總編老李告訴我，他也曾為我作過努力，但他八十歲的老伯父除了罵他一頓也沒給我幫任何忙，但這件事最終的結果，卻是我被領導和組織部門選中，堂而皇之成了我們局新任的第三把手！如果硬要解釋這件事情的合理性我認為隻能算作老天爺垂青，要麼就是我家祖墳裏真的冒了青煙。我還想起曾與漂亮的梅潔坐在小包廂裏，她當麵說我印堂發亮不是要升官就是要發財，看來隻有這小娘們兒具有預見性要麼就是會看麵相，等下一次再與她相聚時我要好好謝謝她。
“祝賀，祝賀！”曹局長跟我握手特別用力，表示這祝賀既是熱烈的也是真誠的。
“還不是靠您的培養和幫助？感謝領導感謝局長。以後跟上你牽馬拽鐙，你指哪兒打哪兒，絕不含糊。”作為比曹局長年長幾歲的我這樣表態，不能不說有些諂媚的意思，外帶一點點無恥。
“老趙，老趙，你狗日的！行啊，你狗日的！”焦副局長先拍肩膀然後是握手，雖然出口粗俗，但眼睛裏也全是真誠的祝賀，看不出一點點妒忌或敵意。
“還靠你提攜。”跟他我覺得不必過多的羅嗦，寒暄應付而已。
“主任，您是局長了，以後還靠您多關照。”辦公室裏我的下屬小柳也說。她的眼睛裏竟然有了許多嫵媚，再不是我平日所見到的那個中性人了。小柳如此表現讓我感悟到權力的光暈所向披靡。但我在接受她奉承的同時並沒有忘記有蛛絲馬跡表明這小女子與曹局長關係密切，她雖然曾是我手下，我仍然必須與她保持足夠的距離。
一紙任命書一旦宣布，升任副局長的好處我馬上就感覺到了。辦公室立即給調成了一個帶套間裏麵有床鋪的，原來小小的寫字台變成了大板台，電話開通了長途直撥功能，電腦也立即升級換代顯示器換成了大號液晶的。我想這還僅僅是開頭，類似的好處毫無疑問還會源源不斷接踵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