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你沒喝酒,頭腦很清醒。你肯定知道過十字路口的時候前方是紅燈還是綠燈。你能說清嗎?”我問。
“哪天?您說的是哪天?”小詹不知是裝不明白還是真不明白。
“哦。就是焦副局酒後開車撞了人的那一次嘛。”
“哦。我想想,我得想想。曹局長不是讓咱們都說,是那騎車的青年闖紅燈嗎?”
“我現在是問你真實的情況。”
“真實情況嗎,我再想想。哦,應該是咱們的車闖紅燈。”
“你肯定?”
“我肯定。主任,哦,趙局長,您現在為啥要問這個?”
“為啥?不為啥。你先別打問。等需要告訴你的時候,你就知道了。”
“是不是有麻煩?”
“麻煩?沒麻煩,沒麻煩。”
“我害怕呢。這要是把真相讓人知道了,我恐怕就開不成車了。沒車開掙不上錢了,我一家人喝西北風去呢!趙局長我真的害怕,這事情您跟曹局一定要把它捂得死死的,千萬不能出一點兒差錯。要不你們這幾個局長也脫不了幹係呢。”
我暗自以為小詹說得對。這小子樣子木訥,頭腦卻清醒。我還想起當初交警調查事故時他說假話伶牙俐齒的樣子。看來任何一個人都不是簡單動物,包括普通的汽車司機。
又過了幾天,焦副局長的手機也收到一條短信,內容是:三菱越野車軋死人的時候,你在車上幹什麼?喝醉了嗎?方向盤是不是在你手裏?
“性交的”收到短信嚇壞了,趕緊來找曹局。曹局把我也喊去了。一對照,焦副局收到的短信和我收到的是同一個手機發出來的。撥打那電話,仍然處在關機狀態。
“這個狗日的要幹啥!要錢你就說一聲,我哪怕出多少錢都行。”焦副局臉色蠟黃,十分沮喪地說。看來他也已經充分認識到了這件事的嚴重性和對他所形成的威脅。
“你就等著吧,肯定會要錢的。那封信上已經說過了,人家就是為了錢。”曹局陰沉著臉說。
“錢就錢。隻要拿錢能擺平,我自己花錢。”焦副局趕忙表態。
“隻怕最終拿錢還擺不平呢。”曹局又搖頭歎氣。
焦副局一臉愁苦。
我無話可說。
吃完晚飯,孩子在另外一間屋寫作業,我百無聊賴,也就隻好陪著秦秀麗看電視。這破女人也迷上韓劇了,前麵看的什麼《人魚小姐》,好像有200集之多,動不動又哭又笑,最近又接著看另一部據說也有100多集的,戲名倒是很恰切——《看了又看》。動輒上百集幾百集,看了又看,看了又看,那還不把人耗死!可是我親愛的老婆樂此不疲。
這種磨磨蹭蹭的電視劇我本來就看不進去,看著看著就走神,不由得又想起最近的匿名信和威脅短信來。仔細回憶車禍發生時候的情景,我還是弄不明白這個看來了解內情、而又心懷叵測的人到底是誰。記得那騎車的小夥子被撞得飛出去,小詹搶著踩了煞車,我也一頭撞到了前麵座椅的靠背上,然後好像瞥見車窗右側有一輛深紅色小麵包通過,應該是一輛出租車。那出租車上的人大概看到了我們車子所製造的交通事故,好像還停下來觀察了一陣兒,然後就開走了。難道在那樣昏暗的路燈光下,那紅色麵的上的人能看清楚我們車子裏的人?難道那小麵的車司機或者乘客認識我們車上所有的人?甚至連誰坐在司機的座位上也看清楚了,連我們喝沒喝酒、喝高了沒有都了如指掌?這可能嗎?這太不可思議了!假如不是那小麵包車上的人,還會有誰是目擊者?路上當時也有稀少的騎自行車和步行的人,我們救人的時候也有少量的圍觀者,會不會是他們中間有細心人記下了車號?即使是這樣,諸如車裏麵誰駕駛、喝沒喝酒這一類的問題,圍觀者怎麼可能知道?還有一種可能就是我們局自己的人向外透漏了消息,但是我知道,當時焦副局長駕車的事實真相隻局限於曹局以及當時在車上的我、姓焦的以及司機小詹這幾個人知道,並且曹局嚴格要求不得擴散,大家也都知道消息擴散以後的危害性,怎麼還會走漏風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