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這輩子看來真的是離不開她了
從醫院出來，我的心裏很不平靜。替黑蛋兒擔心、憂慮的心思退居其次，更多的是內心對黑蛋兒由衷地讚賞。我這小兄弟行呢，把個感情看得比天大，相比較之下我卻是一個患得患失的人。也許，我倒是需要好好跟他學呢！
有一天我在市政府禮堂參加一個規模很大、跟我們局的業務範圍毫不相幹、白白浪費大家時間和生命的大會，忽然別在褲腰帶上的手機震得我肌肉發麻。拿出來一看，顯示的號碼是黑蛋兒的手機，我悄聲說了一句“開會呢”，就給掛斷了。開完會回到局裏，辦公室的工作人員告訴我，說有個衣著樸素、看樣子像是民工的小夥子來找過我，我想了想大概也就是黑蛋兒。我在辦公室給黑蛋兒打了電話，問他是不是到單位上找過我，有沒有啥要緊事。黑蛋兒說電話裏三言兩語說不清，他要跟我麵談，我說“好好好，哥也正想跟你坐一坐”。
下班以後我和黑蛋兒隨便吃了一碗“幹拌麵”，然後找了一家比較安靜的茶吧坐下，品茗敘話。
“哥，上一回我說有事情要跟你商量，不過那時候我還沒想好。這些天我一直在想，主意基本上拿定了，就想給哥說一下。在這兒，哥您就是我黑蛋兒唯一的親人。我說完了不光要哥給拿主意，還要請哥幫忙哩。”
“嗯。你說。”
“想來想去，我還是想跟家裏的媳婦兒離婚呢。哥我這麼說你該不會生氣吧？”
“那是你的事，我生啥氣呢？再說，你也不是頭一回說這事兒，我有思想準備哩。不過這事情你跟我商量沒用，關鍵是你媳婦願意不願意跟你離，家裏的老人能不能同意。你過年回去沒跟你媳婦說？”
“嘿嘿，過年回去在老家呆的時間也不長，好幾回話到嘴邊又都咽回去了。這事情真的不好下決心。不過總要麵對嘛。”
“還是為了玲玲，為了感情？”
“嗯。”
“玲玲真有那麼好？唉，感情這東西，誰他媽的能說的清？你的媳婦兒也沒犯啥錯，人家在家裏給你伺候老的撫養小的，你怎麼能張開口呢？離婚是你的事，這事情本身不好辦，我也幫不上你的忙。”
“是，這是我的事，不過我總以為哥你能支持我哩。我不光把你當親哥，還因為你是城裏人。城裏人文明，進步，觀念新，我說是為玲玲，其實還是為了我自己。為玲玲就是為感情，人不能欺騙自己的感情，我真個喜歡玲玲呢。”
“要離婚的人都說是為了感情。不管為了啥，老家的人肯定會說你喪良心呢。你不怕媳婦說你是陳世美？再說啦，陳世美人家是招駙馬，你隻不過是進城收破爛呢。你鬧離婚老家的人肯定會認為你瘋了。”
“是的，我知道很難。哥我給你這麼說吧，我媳婦確實也是個好人，老實人，關鍵是我跟她沒感情。訂婚結婚那時候不懂得這些，等到有娃娃了，我才有些後悔，不過來不及了，就一直對付著。這段時間遇到這個玲玲，我才明白自己遇到真感情了，我已經離不開玲玲了，哪怕是火坑都要往進跳了。媳婦那裏我也想了，我決不會虧待她。要麼我現在著急掙錢哩，要是能掙來十萬塊錢，我都給媳婦兒，她這一輩子就啥啥不愁了。人家離開我，說不定還能遇上個喜歡她的，說不定比跟我在一起還要幸福呢。這樣對兩個人都好。對我來說，現在關鍵的問題就是掙錢，掙下錢了我就跟媳婦離婚，再跟玲玲結婚。”
“嗯。黑蛋兒你說的這些哥當然能理解。不過，真的不容易呢。就靠你幹這營生，掙來十萬塊錢是容易的？還不把你掙死！”
“哥，我也不是說一天兩天能掙十萬八萬。我堅持上兩、三年總該差不多了吧？要麼我這麼著急幹啥。哥，我說叫你幫忙，並不是說離婚這件事要你做些啥，隻不過是想讓你給我尋一份活兒幹。白天不行，白天我還要收舊家具舊家電，就要尋一份晚上加班掙錢的活兒。比方說在夜總會、酒吧當個保安、勤雜人員這一類。你看行不行？”
“哦。這倒沒有啥行不行的，這樣的活兒也能找上，關鍵是你太辛苦。酒吧、夜總會一般都會營業到深夜、淩晨，有的還是通宵營業，你白天晚上連軸轉，人吃不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