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5.30(2 / 2)

武櫻的失蹤,對於雲夢初來說就像是在心裏鑽了一個永遠補不上的洞,如今得知武櫻安然無恙,雲夢初心裏的那個洞便自動愈合了。

雲夢初原本以為自己會抱著武櫻大哭一場,可是他非但沒有如此,反倒在最初的錯愕和驚喜之後,很快便恢複了平靜了。甚至對於鹿鳴的去向,他也沒有太過驚訝。

當日武櫻便將他埋藏了十六年的故事一股腦說給了雲夢初。故事本身,雲夢初早已知道了七七八八,剩下的部分他也早已猜了個大概,如今武櫻的剖白與他而言不過像是一個正式的交待罷了。

以前雲夢初也時常會生出一些怨念,糾結為什麼對方要一直隱瞞著他,如今看來所謂的真相也不過如此。可他轉念一想,或許是陸陸續續揭開的謎底給了他足夠的接受空間,所以他才會覺得一切並沒有那麼難以接受。

若是十六歲生辰那日,武櫻便將一切和盤托出,以他當時的性情,倒是真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事來。

幾日之後,鹿歌的傷養的差不多了,恰逢忠義堂的鏢隊途徑此處,他便隨著鏢隊一起回了北江。

鍾墨生死未卜,忠義堂一切如常。

詭澤島又恢複了寧靜,隻剩雲夢初和武櫻這兩個客人。

幾經生死,雲夢初像多活了一世,依然有悲有喜,卻不會像從前那般執著於悲喜。一直沒有鍾墨的消息傳來,他也忍住了沒去刻意打聽。

待雲夢初的傷好了之後,林麒來了一次詭澤島。因為武櫻體內的蠱蟲依舊極為凶險,所以林麒將武櫻接回了赤霞穀。那裏有韓荻在,對武櫻的身體而言更加穩妥一些。

雲夢初自然是依依不舍,卻沒有挽留對方。對於如今的他而言,隻要人活著,哪怕此生不見他也能承受。

自武櫻走了之後,雲夢初便整日沉默寡言的。沈寂溪雖然脾氣不好,卻不是粗枝大葉的人。他時不常的便派一些差事給雲夢初做,免得雲夢初無所事事胡思亂想。

後來沈途便時常帶著雲夢初在詭澤島和中都城之間走動。

雲夢初打定了主意留在中都,是因為他知道鍾墨就在城裏。雖然見不到對方,可是住在同一座城裏總好過相隔千裏。

於是,沈氏醫館又多出了一個小藥童。

雲夢初跟著沈從之和沈途忙前忙後的,倒是有模有樣,漸漸地他也對藥材有了越來越多的認識。沈途時常說,如果雲夢初願意,將來可以像沈從之一樣當個大夫,或者像自己一樣沒事配個藥製個毒什麼的玩玩。

初冬已至,天氣陡轉,寒冷一下子覆蓋了整個中都城。

雲夢初從前以為隻有北江會有冬天,沒想到中都的冬天竟然也這麼冷。

醫館裏看病的人突然變多了,想來是天氣的緣故,好多人不及反應受了寒。病人一多,大夫沒多,少不得候診的人就多了。好在最近中都城裏最不缺的就是談資,所以候診的人聚到一塊兒七嘴八舌的議論新鮮事倒也熱鬧。

雲夢初抱著舂藥的石臼,一言不發的坐著,耳朵卻一直留心聽著旁邊之人的談話。

“當今病了數月,宮裏頭的太醫頭發都愁白了,也沒見有起色。”一個裹著厚棉袍的胖男人道。

“這六殿下代替監國也有些日子了,當今卻遲遲不立太子,不知是何用意。”另一個黑黑瘦瘦的男人道:“而且前幾個月,當今突然從民間接回了已故大殿下的長子,那可是正兒八經的皇長孫呐!不知這到底是唱的哪一出兒。”

在本朝談論朝中之事算不得什麼大事,所以百姓茶餘飯後時常將朝中之事拿來做談資,隻要沒有什麼大逆不道的言論,不會有人來追究責任。

眼下又是在中都城,街頭巷尾流傳的傳言自然比山高皇帝遠的那些地方真實性要高得多。

這兩個男人今日還關心不已的話題,隻隔了兩日的功夫便起了變化。

那位皇帝雖然已經病入膏肓,腦袋卻清醒的很。那位被他從民間接來的皇長孫,被正式加封,繼承已故大殿下的親王之位。為了顯示對這位新晉親王的重視,病榻上的皇帝還特意點名要其主持今年的祭天儀式。

祭天當由天子主持,天子抱恙,當由太子主持。如今朝中沒有太子,皇帝此舉在朝中自然引起了軒然大波。

“想什麼呢?”沈途抬手敲了一下雲夢初的腦袋。

雲夢初回過神來,道:“祭天那日,我想去看看。”

“你……”沈途想了想,似乎也找不出阻止對方的理由,不由有些猶豫。

雲夢初見狀忙道:“百姓原本就可以圍觀,我隻不過是個普通的平頭百姓,躲在一旁的偷偷的看一眼又不會惹出什麼事端。”

見沈途依舊一臉猶豫,雲夢初又道:“到時候大不了你跟著我,我又打不過你,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萬一他……”沈途還是有些不放心。

“那麼多人,他哪裏看得過來。”雲夢初道。

而且,就算看到了又能怎麼樣?

他如今可是一人之下的親王,斷然不會沉不住氣做出什麼不恰當的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