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鬆柏之上 第２６７章 黑白
林嘯的心裏一跳，隱隱約約已經猜出了母親的打算來，聽母親話裏這意思她是打算遠涉重洋去和那個人相聚啊！林嘯心裏麵自然不舍得，可是他卻不能也不願阻止母親。
老人為了這個家辛苦了一輩子，這個時候理應是含飴弄孫，承歡膝下了，可是為了那個死鬼丈夫，母親卻要放棄家鄉的安逸遠赴海外去擔驚受怕。林為天幹的都是刀頭舔血的事情，這個時候可沒有什麼“禍不及家人”的說法，這也是為什麼林為天二十多年都沒有和家裏的一個重要原因。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就算他想退出這個時候恐怕也很難退出來了，林嘯用腳丫子都能想到，林為天的仇人一定不在少數，如果他金盆洗手了，那麼毫無疑問等待他的必將是無窮無盡的報複。一朝權在手，他還可以從容應對，可是歸隱田園就隻能引頸就戮了。
林為天停不下腳步，那麼林母就隻能追上去才能和他並肩了。林嘯默默地退出了房間，走到陽台前點燃了一根香煙。他知道母親並不是個貪慕榮華的人，如果她決定去加拿大也一定不是去享福的，老人還是放不下啊！雖然兩個人已經二十多年沒有見麵了，但林嘯還是能夠感覺出來母親的愛，那是一種被時間沉澱過濾之後剩下的最純粹的不摻一點雜質的愛，和利益無關，和性愛無關。
“阿嘯，你和我說實話，這個王八羔子到底在外麵幹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林爺爺雖然已經年近八十，但卻耳不聾眼不花腦袋也沒糊塗，雖然林嘯和林為天都語焉不詳，但他還是感覺到了一點什麼。
“啊？爺爺，我也不知道啊！”子為父隱過，雖然林嘯很不願意這樣做，但是為了家庭的和諧他稍作思考之後還是覺得應該瞞著爺爺。爺爺是軍人出身，眼睛裏容不得半點沙子，如果讓他知道林為天在外麵幹的都是傷天害理的事情，老人家說不定真能提著拐棍殺到大洋彼岸去。
“你這個臭小子也不和我說實話是不是？娘希匹的，老虎不發威你們都把我當病貓了是不是？你不跟我說你爸在外麵幹了什麼狗屁倒灶的醜事是不是？那好，那你現在就給我把外麵坐著的那幾個姑娘都攆出去，我老頭子隻要一個兒媳婦就夠了，人多了我看著眼暈！”
林嘯小聲嘟囔了一句“這叫什麼事兒啊？”心裏很清楚自己是遭到池魚之殃了，可是他既不能反駁爺爺的話，也不能出去當真把歐陽飛，劉天慧給攆出去，猶豫了一下隻好決定透露一點林為天的事情給爺爺知道：“他在戰場上受了重傷，喪失了生育能力，自覺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對不起你對不起我媽，所以這些年才一直沒有回來。”
“這個混賬！”林爺爺一聽就火了，須發皆張頓足道：“什麼無後？難道你不是我們林家的種？這不是瞎扯麼？不是我們林家的種你能有現在的成就？”
林嘯報以苦笑，這扯著扯著怎麼又扯到自己頭上來了？“他走的時候我媽不是還沒有顯懷麼？他又怎麼會知道？”
“那你告訴我這些年他都在外麵幹啥了？”林爺爺果真沒有老糊塗，雖然聽到兒子變成了太監稍微傷心了一下，渴死很快又想起了自己的主要目的來。
“他和部隊失去了聯係，再加上身受重創，心灰意冷之下就從越南偷渡去了加拿大，這些年一直做點小買賣謀生。”九分真一分假，身在官場林嘯又豈能不知道說謊話的奧妙所在，隻有這樣才能讓人相信，不然的話十分假就太容易被發現了。林為天也的確是在加拿大做生意，隻不過他做的是人命生意。
林爺爺哪知道自己的乖孫子有這麼多花花腸子，聞言自然是信了，點點頭道：“這臭小子，也難為他了。我聽著你媽媽的意思是要去找他，你認為呢？”
“我聽我媽的。”林嘯歎口氣回答道，可是看到爺爺表情有點不善，連忙點頭哈腰地補充道：“當然，還有您老的。”
“都這麼大年紀了還出去做什麼？再說我看你也不是個不孝子，是吧？”林爺爺顯然也是不同意林母離開的，這麼多年他和這個兒媳婦的感情已經很深了，也習慣了被他照顧，陡然見不到她一定會很想念的。
“當然，當然不是了。”林嘯大概已經猜到了爺爺的打算，可是忍不住腦袋瓜子又疼了起來，林為天要是能夠回國早就回來了。
果然，林爺爺點點頭滿意道：“既然這樣，就讓你爸把那邊的生意處理掉，回國來不就成了？你也不能不贍養他們吧？”
“當然不能了。”林嘯苦笑著點了點頭，“兒孫自有兒孫福，爺爺，這事兒咱祖孫倆還是別摻和了，讓他們夫妻倆商量去吧，你說呢？”
“他娘的你這個臭小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長本事了還教訓起你爺爺來了是不是？”林爺爺薑桂之性，老而彌堅，剛硬了一輩子到老這性子也改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