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清華突然指著王之煥,搖著頭罵道:“好你個王之煥,瞞了老夫這麼久!這孩子都五歲了!五年前你尚在汴京,什麼時候弄出了這麼個小娃娃?真是氣煞我也!”
他身為王之煥的師傅,竟然不知道王之煥什麼時候在外邊造出了一個小娃娃,你說氣人不氣人!
王之煥也不理他,自己在一旁悠悠地倒了杯茶。
他倒茶的動作也是仙到了極致。他稍稍提起表麵光滑發亮的青瓷茶壺,茶壺嘴朝桌上的青瓷茶杯傾出一個微妙的角度。隻見壺中那晶瑩而又帶著琥珀色的茶水一下傾瀉而出,緩緩注入青瓷茶杯中,霎時堂中茶香四溢。
青瓷茶杯邊上繚繞的霧氣好似仙境中飄繞的仙氣,氤氳出了他如仙的麵孔。此刻,那雙本就琢磨不透的眸子顯得更加琢磨不透了。唯一能瞧得清楚的,就是那隻端著茶杯的手,指節分明地扣著杯沿。
宋酒竟是看入神了,恐怕真正的神仙來了,也比不過眼前這位。
不過,有人卻未必這般以為。
荀清華此刻是真的想隨手抄起個茶杯扔過去,但想到他這個徒弟是會武功的,便作罷了。
說來也慚愧,他這個徒弟的武功並非他傳授。他隻不過跟穀一椿教錢氏九郎一樣,做了王之煥幾年的文學師傅。而王之煥的武功,應該是被扔在漠北的那幾年學會的。
他這個徒弟文能治國,武亦能安邦,卻偏偏不願跟他學習醫術。他平生最引以為豪的便是醫術了,王之煥竟然不願學。
他好說歹說,勸了他百八十遍,而王之煥給他的答案是:我隻為謀王氏太平,既然要謀,便會死人。成王敗寇,既然最後都是要死在我手裏的,何必去救?
荀清華最終還是忍不住,憋著怒氣好奇地問:“之煥,你倒是給我解釋解釋!你什麼時候在外頭找了個娘子,還有了這麼大的兒子?”
王之煥卻是一笑,將包袱都丟向了宋酒。“你問她。”
荀清華又是一臉期待地看向宋酒,“你說。”
宋酒可不願背這個黑鍋,“荀老誤會了,酒娘與王郎並無關係。阿盼與他,也沒有關係。”
“誤會?”荀清華老眼在兩人之間來來去去,不敢置信。“那他昨夜還說你是他的卿卿?”
“不過是郎君的玩笑話罷了,郎君大概是想荀老立即替阿盼診治才如此說的。”宋酒說的委婉,心裏卻將王之煥罵了千百遍。早就囑咐他不要在外人麵前亂說話,他當真記不住麼?
荀清華聽了,一臉失落。須臾又瞪著眼瞧王之煥,“你什麼時候敢這麼欺負為師了?竟然連老夫也騙!”
王之煥扯出一絲冷笑,“我若是隨意一說,你還不將她轟出門去?”
荀清華頓時紅著脖頸,卻忍不住回嘴,“那還不是你半夜翻老夫的牆頭!”
王之煥哪裏會相信他的話,“哼,且不說你轟不轟她出門。若我昨晚不這麼說,過了幾日,你是不是又要從臨安的女子中再挑一個扔到我的榻上?”
“……”荀清華這回沒話說了,他本來就是有如此打算的。
“怎麼,不說了?”王之煥站起身,踱步到中央,冷著臉興師問罪。“上回在臨安,我的好師傅,夜半三更的將薛丞相家的三娘子扔到了我的床上,敢問師傅,您老這是何意?”
宋酒站在一旁,察覺到一股森然的寒意。
王之煥發怒了!
他麵上雖沒有明顯地表現出生氣,可從他對荀清華說話的態度便能知曉。一個徒弟能以這種態度對待師傅,那做師傅的一定是做了大大的錯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