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半閉著眼,疲累的聽著秦氏在一旁說道。兒子是她生養的,宋淮宥是什麼性子她難道不知道嗎?秦氏就是心太軟,既想護著丈夫,又想保著一雙兒女。可是世間的事情有多少是能兩全的?你要想這個,就得棄了那個,再者就是兩個都不碰觸。
“音音,我同你說幾句貼心話,你自己回去琢磨琢磨。”老太太拉著秦氏的手,緩緩說道:“這養女兒和養兒子是不一樣的,兒子要散養,就像在草原上牧馬一般,得讓他自己去闖蕩。女兒要嬌養,若是你硬是要將她養成一匹烈馬,哪有適合她的那片草原呢?”
秦氏囁嚅著,正想說小九其實不適合待在家中,老太太又繼續說道:“這回阿姝回來,我瞧著她的性子變化很大。阿琦先前不是說過嗎,阿姝在臨安是做酒樓生意的。可是一個女兒家,不肯能一輩子守著一個酒樓過日子。她可以去闖,但如今到了該收心的時候了。”
秦氏淚眼婆娑的看著老太太,問道:“母親,您不生小九的氣了?先前她那樣氣著你……”
老太太低聲道:“阿姝也是個可憐孩子,若是早些知道她在臨安受那些苦,我就該親自去將她接回來。”
老太太說的是宋酒中了春草綠的毒一事,可是秦氏並不知曉,在她看來,老太太是因為宋玉恒被打一事想到了小九,這才原諒了小九當初的任性。
送走了秦氏,於媼從外頭進來,扶著老太太躺在軟枕上,說道:“看來二夫人還不知道九娘子中毒的事情,老太太方才為何不告訴她呢?”
老太太搖搖頭,“玉露膽子小,跟她說了怕她承受不住。阿恒這才出事,再教她知道阿姝中了毒,我擔心她會一口氣不順……”
於媼覺得老太太說得在理,但九娘子中毒的事情總得有個解決,不能這麼一直拖著。雖然春草綠不是急性的毒藥,可日子久了,難保會出大事。“老太太,既然不告訴二夫人,可是要告訴二老爺?”
老太太點頭,接過於媼手中的茶水,抿了一口。“阿姝是他女兒,肯定得讓他知道。先過幾日吧,此刻叫他過來,他心裏又怨著我,定然是什麼也聽不進去的。”
於媼訕訕一笑,“老太太可是說笑了,家裏上上下下誰不知道二老爺和二夫人最是孝順您。但凡有個好處,都是念著您呢!老太太的話,二老爺怎會不聽?”
老太太擺擺手,示意自己累了。於媼趕緊扶她躺下,親手替老太太蓋好錦被,輕手輕腳的離開。
才剛走了幾步,就聽見老太太的聲音在背後響起。
“挑個時候,讓他過來一趟。不必說什麼事,他願意來就來,不願來也不勉強他。”
於媼轉身福身,道了聲是就退下了。
院中遇春和遇夏正抱著那盆玉簪花喋喋不休的爭論著什麼,於媼走過去輕聲訓斥了幾句,吩咐道:“這玉簪花,等老太太醒了,就搬到房裏去。老太太向來喜歡素淨,擺一盆玉簪花正好!”
遇春和遇夏點頭,將玉簪花擺在簷下陰涼處,各自去做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