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羅福生趕到課室的時候,縣學的鍾聲正好敲響。胡夫子今日倒是沒有踩點到課室來,是以宋酒和羅福生快步到各自的位子上坐下。
兩人才剛坐下,課室的門吱呀一聲開了。胡夫子抱著一本《詩經》走進來,臉色不大好。
羅福生雖是眯眯眼,但眼神極好。他埋下頭悄悄對宋酒說道:“胡夫子怕是生病了,你們瞧他進來的時候一直捂著自己的肚子。嘿嘿,我猜他一定是吃壞了肚子!”
宋琳姿轉頭瞪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打攪宋酒,免得等會兒夫子生氣將宋酒一並責罰了。
羅福生立即噤聲,悻悻地坐著不再言語。
胡夫子往日大嗓門慣了,今日的聲音比平常低了一大半。隻見他一手捂著自己的腹部坐下,皺著眉頭說道:“今日我們不講課,隻討論各自的看法。”
羅福生起身問道:“夫子,請問這是測試嗎?”
胡夫子點頭,“算是吧!”
羅福生頓時生無可戀地坐下,震得下方的地麵顫了顫。“得了!我最怕的就是測試了,原本是一月一次,這可好,一下子變成了一月兩次……”
他的聲音說高不高說低不低,正好被胡夫子聽了進去。胡夫子像是在看一個無可救藥的垂死病人一樣,對羅福生說道:“羅福生,為師知道你平日學習都是使盡了渾身解數,難道此刻就不能掙紮一下嗎?”
前邊的張霄插了一句嘴,“垂死掙紮嗎?”
登時哄堂大笑。
羅福生羞憤地瞪了張霄一眼,“好歹我還知道掙紮一下,某些人已經是自暴自棄了。也不知自暴自棄之人坐在這裏是為了什麼?”
宋酒朝那個嘲笑羅福生的人看去,張霄家境富裕,父親是永嘉小有名氣的富商。聽說他的家裏是經營藥材生意的,從小吃穿不愁。
同樣是家境富裕,張霄就不似羅福生一眼身寬體胖。他長得就像說書先生口中的白麵書生,唇紅齒皓,眉眼柔和。但是眼睛就不怎麼幹淨了,裏邊泛濫著淫~光。
張霄不屑一笑,回嘴道:“那也比某些人強,自打上了夫子的課,我可從未來遲一次!”
“好了!”胡夫子不悅地拿起戒尺在桌上敲了幾下,厲聲喝道:“成何體統?”
張霄和羅福生趕緊正襟危坐,兩人在暗中較勁。
胡夫子幹咳了幾聲,說道:“大家把翻到《國風》的《葛屨》一篇。今日大家就來說說各自對此詩的看法,隻管暢所欲言,不必有所忌諱!”
有學生起身低聲提醒胡夫子道:“夫子,這首詩我們還沒有學呢!”
胡夫子坐在上首,淡淡地說道:“我是你們的夫子,自然知道此詩你們還沒學。今日讓你們各抒己見,就是要看看你們對《詩經》了解多少。”
眾學生抓耳撓腮,麵上一片糾結之色。
胡夫子失望地搖頭,看向宋琳姿。“宋琳姿,你來將此詩念一遍。”
宋琳姿應聲而起,輕柔卻不做作的聲音飄然而出。
“糾糾葛屨,可以履霜?摻摻女手,可以縫裳?要之襋之,好人服之。好人提提,宛然左辟,佩其象揥。維是褊心,是以為刺。”
讀罷,胡夫子滿意的點頭,讓宋琳姿坐下。“宋琳姿的功底不錯,字音都念對了。羅福生和張霄,你們兩個得好好學習。孔夫子說過,三人行必有我師焉。宋琳姿雖然是女子,卻是你們學習的榜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