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之後,天氣一日比一日寒冷,年關將至。
宋玉恒終於吊兒郎當的回來了,不過瞧他的樣子不像是出門享受,而是出門受苦去了。
宋酒盯著他那棱角分明的臉龐以及眼下的淤青,眯著眼盤問道:“這些日子你跑哪兒去了?”
宋玉恒沒有正麵回答,抱著宋清盼滿院子的亂跑,迎著風聲說道:“出門兒玩兒去了唄!七哥這麼大個人了,你還擔心我丟了不成?”
如今宋淮宥根本不管宋酒和宋玉恒的死活,仿佛自己沒生過這一雙兒女。他每日出門隻帶著宋琦,及至蒹葭居點燈了,兩人才晃晃悠悠的回來。
一家人,弄得四分五裂,親不親、近不近。
宋玉恒一回頭,見宋酒若有所思的站在屋簷下,冷風吹得她鬢邊的細發飄蕩在朱紅的唇前。他忽然生出了好多心思,有心疼,有慚愧,還有無奈。明明自己才是長,卻總讓幼小的九妹替自己擔心。“九妹,等過完年,我們就去臨安怎麼樣?”
宋酒回了他一個笑臉。
“哎呀,我們的九郎君回來啦!”
杜氏豐滿的身段出現在浮翠居的月門前,濃妝豔抹,香氣逼人。宋酒和宋玉恒隔著遠遠的距離就聞見了從她身上散發出來的脂粉味,濃得油膩。
宋玉恒顯然是不待見杜氏的,他抱著宋清盼走向屋裏,且走且說道:“阿盼,等會兒舅舅有好東西給你!”
宋清盼拍著手掌歡呼著,同樣沒有搭理杜氏。
采藍從杜氏身後走出來,低眉順眼的喚了一聲:“娘子。”
宋酒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點了點頭。“二娘在蒹葭居很得人心哦?”
杜氏明知故問:“九兒這話是什麼意思?”
宋酒聽她這麼稱呼自己,不由厭惡的一皺眉。這個稱呼向來隻有秦玉露會這麼叫,杜氏難道為了親近自己,已經不惜從各個方向下手了嗎?
采藍顯然是叛變了,不然杜氏麼可能知道秦玉露以前怎麼稱呼自己的。
“我記得采藍以前可是很忠心的人,沒想到二娘這麼快就將她收為己用了!許是我從前看走眼了。”
采藍的頭埋得更低了,在冷風中打了個哆嗦。
杜氏的嘴角抽搐了幾下,才假笑道:“識時務者為俊傑,采藍是個有前途的人!”杜氏怎麼會聽不出宋酒在有心挖苦自己,采藍忠心都背叛了秦氏,難保不會背叛自己。但是自己有的是手段,怎麼會擔心采藍背叛自己?
“沒想到某些人大字不識幾個,竟然知道識時務者為俊傑!看來後宅真是個好地方,改明兒我也不去聽夫子念書了,直接待在家裏就能通曉經義!”宋玉恒背靠在隔扇門上,痞裏痞氣的朝空中吹著熱氣,連一個眼神也懶得施舍給杜氏。
“小紈絝,你說誰呢!”杜氏這些年都待在鄉下,左鄰右舍的大娘們沒少和自家的男人吵吵,她聽得多了,脾氣也不由向那些野蠻的大娘的暴脾氣靠攏。宋玉恒並未指名道姓,她自己倒是對號入座了,泥土色的食指抻直了指向宋玉恒。
采藍上前一步小聲在杜氏耳邊提醒:“夫人,千萬不要和七郎君動氣。上回老爺將七郎君打了一頓,老太太就對老爺發了一通脾氣。您要想在老太太麵前站住腳,可千萬別動七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