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一個小時以後,萊爾等人押著顧無勳來休息室門口喊人。
顧無勳敲門的手抬起又放下,一張更適合冷笑或嚴肅的臉上全是清晰可見的懊惱和擔心。
“敲門啊!”
萊爾被他一係列動作弄得快心肌梗塞了,恨不得拿著那隻手自己去敲,“哐哐”兩下就行的事,至於嗎?
莉迪亞和沙琳在旁邊小聲喊著“加油”,背後不期然地又冒出一片陰影,是丹尼爾和裏波爾過來了。
於是顧無勳更緊張了,心一橫,咬牙敲下去,門卻在這時被人從裏麵打開了。
“路,我......”
預料之中的逃避和憤恨並沒有出現,顏路很淡定地掃了他一眼,然後環顧四周,有些頭疼地撫額。
“你們都在這兒幹嘛?我沒什麼事的,就是有些餓了。”
“餓了?”裏波爾笑:“就是來叫你一起回酒店吃飯去呢,今天的拍攝任務完成了。”
於是乎,大家便表情僵硬地扮演著興致高昂的模樣,努力讓疑惑的眼神不往顏路身上飄,結伴著往回走。
除了被顏路那一眼定的原地,像失了魂一樣的顧無勳。
他覺得顏路好像知道了什麼,又好像誤會了什麼。
跟在顏路後腳上車,才駛出攝影基地,就迫不及待地壓向了他,兩隻爪子狠狠攥住他的,急切道:“我剛剛,剛剛又是入戲太深了,我沒想要冒犯你的,路。”
“劇本上沒有你......親我那段。”
言外之意是,入戲太深還帶改劇本的?
這些措辭顧無勳早就想好了,隻等顏路發問,他便滔滔不絕地說起來。
“劇本是裏波爾站在他的立場上寫出來的,而我是站在唐的立場上,我就是唐,我知道我在那個時候該做些什麼。”
顏路想說你該做的就是又親又舔?可是這句話太挑戰他的羞/恥度,他說不出口,於是在這個話題上,他就硬生生地將自己的主宰地位給讓了出去。
“就算你是唐,也不能做出這種事來。”
“所以我是站在顧無勳的立場上去做這件事的。”
“......”
顏路覺得接下來顧無勳要說的話非常之危險,反射性地想要收回被他死攥著的手,卻無果,整個人都陷入了焦灼中。
然後顧無勳就開口了。
“你不要想著逃避,我猜你也有所察覺。”他慢慢地靠近,再一次將顏路抵上了車門,壓低了嗓音,道:“我喜歡你,我想要你,不是朋友的那種,你知道嗎?”
啊啊啊啊啊啊!他說了說了說了!!!
顏路整個人都不好了,渾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進入了不知名的亢奮狀態,與之相反的是他的大腦卻淡定地很,甚至還有些消極。
這時汽車又再一次駛進了隧道,黑暗瞬間將他籠罩,危險如絲如縷漸漸纏繞住他,顧無勳一雙黑亮的眸子在車外壁燈的反射下亮得驚人,帶著某種近乎殘酷的光澤,緩緩地向他逼近,再逼近,直到他灼熱的呼吸打到了他的臉頰,鼻尖觸碰到他的,眼睫一眨一眨幾乎近在咫尺。
他的心卻瞬間靜了下來,歎息一般的聲音在顧無勳耳畔響起。
“你的病,是不是還沒好?”
如一盆瓢潑大雨,夾雜著深秋刺骨的寒風當頭澆下,將他一腔熱血盡數澆滅,隻覺渾身上下每一處筋骨血肉都在叫囂著“冷”。
冷完了之後,從心頭又延伸出一縷火,名為憤怒的火,霎時遊走全身,他攥著顏路的兩隻手更緊,幾乎要將它捏碎。
“我喜歡你,你他/媽說我有病?”
即使是在黑暗中,那雙湛黑的眸子深處的血紅依舊清晰可見,合著他陰森而又憤怒的語氣,每一個字都像從齒縫中逃脫出來的力度,交織成一種極端恐怖的狀態。
顏路發現,他好像做錯了什麼。
可是......哪兒錯了?
兩隻手腕已經將近麻木,他感受不到疼或不疼,周圍的氣氛令他畏懼,幹脆難耐地偏過頭去,閉眼。
在顧無勳眼裏,這就無異於默認和嫌棄了。
他覺得心裏的那縷憤怒好像突然斷了,斷在他心坎裏,汩汩的鮮血往外流著,逐漸漫過了他的雙目。
他想仰天長嘯,卻終究隻能淒慘一笑,甚至連憤怒的力氣都沒有。
“我說我喜歡你,你卻隻把我當笑話,還要帶我去看病。”
“顏路,你的心到底是什麼做的?真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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