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路對李自華這人沒什麼好印象,在上輩子他就隻差紮小人來詛咒他了,可見怨憤之高。
而起因就是顧無勳。
上輩子的顧無勳和這輩子的顧無勳半生的生活軌跡都是一樣的,從h國回來碌碌無為,突然得到賞識,然後一飛衝天。
而那個賞識他的人,就是李自華。
不過李自華肯定做的沒有自己好,從上輩子的顧無勳成名後的精神狀況與這輩子的對比一下就知道,而這也是顏路相當怨憤李自華的一點。
車子一路開到藍色公館,侍從趕緊來迎,語氣十分熟稔,說什麼,李總就在常來的玉蘭坊裏。
是常來!
顏路胸口憋著一股氣,發也發不得,咽也咽不下。他以為重活一世,他成了顧無勳的貴人,帶他走了另外一條完全不同於前世的路,就能避免很多本不該發生的悲劇,結果到頭來事實卻告訴他,很可能他選的這條路,才是本不該發生的。
顧無勳該遇的“貴人”還是會遇到,他該承受的苦還是不能少,可是為什麼,天要對他如此不公?
他一路上隻顧著傷春悲秋,完全沒有注意到顧無勳投諸到他身上的擔憂眼神。
完了完了,媳婦兒不知道為什麼特別討厭李自華,等下被他知道......那他還有的救麼?
一進玉蘭坊,做隔的屏風還沒跨過,李自華就迎了上來,身後還跟著李邵。
“無勳呐,可來了,這麼晚了,早就餓了吧?正好,菜都快上齊了。”
他邊說著,邊張開手臂,想要給顧無勳一個飽含感情的擁抱。
顧無勳稍微往後退了一步,擰眉,回頭看見顏路眼神凜冽,懸在頭上的警鍾立馬就敲響了,連連擺手毫不留情地推開了李自華,退到顏路身邊,捏捏他的手。
“我還好,不是很餓,倒是路不行了,點了什麼菜?”
李自華一頓,表情尷尬了那麼一瞬間,複又恢複淡定,像是才看到顏路一般,不冷不熱地開口:“原來顏導也來了,請落座吧。”
態度有天壤之別!
顏路這廂還沒覺得有什麼呢,顧無勳卻不依了,表情瞬間冷了下來。
“路的口味向來難調,想必今晚的飯菜也不合胃口,既然如此,我們還是回去好了。”
顏路有些發懵了,這人接了一個電話後急匆匆地趕過來,來了後又一言不合地喊著要走。這兩人的關係,還真是讓顏路迷惘。
李自華這下就要掀桌了,臉色陰沉得嚇人:“你敢走!”
“你能留?
顧無勳反諷。
真是一言不合就開戰啊,李邵扶額長歎一聲,與顏路約莫有那麼些同病相憐地對視了一眼,認命的站出來當和事老,好說歹說地周旋了半天,終於是將一行人給勸到了飯桌上。
“這裏的飯菜還勉強。”顧無勳給他夾了一筷子鮑菇:“不過肯定沒有我做的好吃。”
顏路很認真的點頭,表示讚同,頓時把顧無勳樂得,跟捋狗脖子似的揉了揉他的頭,湊過去還想說什麼,就聽對麵好大一聲裝腔作勢的幹咳。
顧無勳抬頭,瞪了他一眼,最終還是收回了放在顏路頭上的手,端起飯碗默默吃飯,隻是時不時地給顏路兩筷子他夾不到的菜。
正餐時間就這麼平安無事的過了,侍從們進來收拾桌子碗筷,另外一批就端著甜點在後麵候著,等桌子幹淨了再一一分給各人。顏路保持著默不做聲的作風,認真的喝著麵前的甜湯。兩三口之後,李自華開口了。
“電影的事,你考慮得怎麼樣了?”
顏路喝湯的動作一頓,顧無勳看了他一眼,放下勺子,道:“很感謝李總的好意,不過我不能參加了。”
“不拍這個,你拍哪個?”
“《戰原》。”
“什麼陣容?什麼配置?”
“有顏路和顧無勳就夠了。”
“年輕氣盛,心比天高,你會後悔的。”
“李總走過的橋比我們這些小輩走過的路還要長。”顏路突然開口道:“但是這不代表您就有資格來指使誰的決定,幹涉誰的人生。您的前車之鑒,後輩有權利決定是否借鑒,也有權利決定是不是勇往直前,您辦不到的事,不代表誰都辦不到。”
這大約是顏路第一次這麼認真的與人辯論,言辭犀利,有種片場罵人的鋒利感,將李自華一張臉氣得又青又白,半晌後才憋出一句“放屁!”
世人往往不愛聽真話,又不信任完完全全的奉承,所以大凡會說話的人話裏都是真假參半的,顏導這人耿直,乃是半字假話都說不得,尤其是在李自華麵前。
桌子被他拍得震天響,離得近的幾碗甜湯都濺出了些許湯汁,將李邵嚇得往後一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