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與雲水鎮全然兩番氣象,天子腳下,連平民百姓似乎都自覺高抬了幾分,雲水鎮上的百姓皆是平淡度日,不問世事的,可在京城,百姓們茶餘飯後最大的談資莫過於朝堂裏的八卦事了。
某某侍郎近來又新納了一名小妾,某某尚書家丟了幾件貴重珍寶,南越的使臣被紈絝公子帶到賭坊去輸得連褲子都沒剩下……諸如此類的八卦常常能聽到好事之人在酒肆茶坊說得眉飛色舞,就好像自己親眼看到一般。
雲徹坐在馬車裏,掀開車簾看著這座熟悉又陌生的都城。兩年了,他在北燕之地飽受風沙折磨,質子的不自由,寄人籬下、忍氣吞聲的日子磨礪了他的心智。也許,他早在決定出使北燕之時,就料到了會有這樣的結果。
皇帝自然也想過辦法或換、或救他回京,隻是大楚內憂外患,積貧積弱,他身為皇子落在北燕之手,自然是對方極好的籌碼,又怎會輕易讓他逃脫呢?
可是皇帝到底還是疼愛他的,否則也不會派白羽軍這支最精銳的軍隊前往北境。但他不知道的卻是,就在他派出白羽軍不久,雲徹手下的一眾人,已經將他救了出來。
“父皇……”雲徹在心裏默默念著,眼眶不禁濕潤。
一旁睡了一路的明玉被外麵市井的嘈雜聲吵醒,不由起來伸了個懶腰。外麵是久違的鄉音,是許久未見的鄉容,明媚的陽光晃下樹的影子,明國公府就在前麵不遠處。
烈風終於從暗處出來,掀開了車簾,朝明玉道:“九小姐,到家了。”
家……一句再簡單不過的話,卻惹得明玉心中傷懷。
雲徹見她怔忡不語,說道:“小玉,你到家了,怎麼不進去呢?”
“我……我怕……”
“怕什麼,這是你家呀。”
“我怕爹爹還在生我的氣,我不聲不響走了兩年,他心裏一定氣壞了吧。”明玉看向烈風。
烈風回道:“屬下前兩日便送信回府,說是今日會到,相信侯爺現在一定就在府中等著小姐呢!”
明國公府仍是兩年前的舊模樣,明玉剛一踏進門,隻見一個身著藍紋錦衣的少年從裏麵迎出來,滿臉笑意,老遠就喊:“九妹,烈風傳了信來,說你今日回來,快過來給四哥瞧瞧!”
這少年看起來麵容溫和,但性情卻是十分跳脫,他一走到明玉跟前就把她一把抱起來,嚷道:“哎喲喲,我的小九妹,你這出去兩年,身子骨都輕了,瞧瞧,臉都曬黑了!”
明玉笑起來,拍著他道:“四哥,你怎麼還是這個性子,一點兒都沒變。你瞧瞧,我可是長高了?現在我可夠上你的眉梢了呢!”
“好好好,”少年一臉寵溺,“我的小九妹長高了,也長大了呢!”
少年放下明玉,這才瞧見她身後的雲徹,頓時莊重起神色,道:“還有客人啊。”
明玉將雲徹拉到身前,道:“這是我在雲水鎮認識的朋友,雲徹。”隨即轉向雲徹說,“這是我四哥,明睿。”
“四公子。”雲徹行了一禮。
“對了,我師父百裏先生可在京城?雲公子中了毒,需得師父前來幫他解毒。”
明睿撇撇嘴道:“你瞧你,一回來就先問你師父,你可知爹爹掛念你,都病倒了!百裏先生正在府裏,為爹爹診脈呢!”
明玉一聽,急道:“爹爹病了?快帶我去見他!”
此時明玉已經沒工夫再擔心這個擔心那個了,她急急衝到父親明言正的房裏,左右伺候的下人甚至都沒看清來人是誰,明玉已經到了明言正的床前。
百裏鵲果然也在,他剛給明侯診完脈,正想走,卻未想自己這個鍾愛的小徒兒竟突然出現在這裏,眼中含淚,跪倒在明侯床前,哭道:“爹爹,玉兒回來了,玉兒錯了,您別再生我的氣了。師父,我爹爹得了什麼病?可要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