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謝慕臣見謝蘊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道:“父親不必如此擔憂,事情還沒有糟糕到需要依附安王府這樣的地步……”
謝蘊有些疲憊的揉了揉眉心,道:“雖然如今鄴城風平浪靜,但情況卻也好不了哪裏去。當初,在卿如晤決定留在鄴城的時候,我便知道遲早有一天,我們護不住容華的。”
謝慕臣眉心微皺,道:“這裏是大宸而並非是西燕,卿如晤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不能隻手遮天。當年的秘密一旦揭露一角,不止是大宸、整個東陸的局勢都要發生轉變,西燕女帝,如今方才親政,他又怎敢冒這個險!”
“你太不了解卿如晤了。”謝蘊苦笑一聲,道:“他利用容華身世的秘密,並不需要揭露出來。依照他的心計,定有辦法兵不血刃的將容華帶回西燕的。”
“但容華並非是甘願聽人擺布之人。”謝慕臣道。
謝蘊幽幽道:“容華這個孩子是聰明,隻是你忘記了,但是她的生母之事,一直是她最在意的心結。一旦遇到此事有關的事,難免會亂了方寸。”
謝慕臣默然,看著謝蘊沉重的臉色,遲疑了些許,道:“父親有沒有想過,告訴她真相……”
他隻不過開了個頭,但謝蘊的臉色在倏然之間沉了下來,道:“不成!”
“依照她的性子,一旦昔年的真相,不知會惹下多大的禍端。我將她帶回鄴城,為的就是讓她這一生遠離那些是是非非,平安喜樂,若真的讓她卷入這權勢之爭的漩渦中來,豈不是有負昔年所托。”
謝蘊鮮少有這般疾聲厲色的時候,謝慕臣知道自己方才唐突了。當年父親為了護住謝容華的身世,不惜與母親決裂,八年過去,至今二人依舊未曾和解。
雖然謝慕臣並不知其中始末,但也知道,謝容華的身世一旦有所泄露,勢必會給謝家帶來更大的災難!畢竟,‘雪衣候府’四個字,至今依舊是聖上心底的一顆刺。
如今鄴城風雲暗湧,兩位皇子奪嫡,竟牽涉到四國譜的事,再加上卿如晤留在鄴城遲遲不回國……思及此處,謝蘊又是一聲長歎,然後道:“幸好如今雖然朝中亂著,但容華並未曾起疑心,比鎮南王家那小子省心多了。”
謝蘊幸災樂禍的說道,方才得的消息,鎮南王家那小子竟行刺安王,天子腳下,當真是膽大包天。想到此處,謝蘊倒是越發覺得還是自家女兒省心。
深了解謝容華的謝慕臣,可沒謝蘊這麼樂觀。鄴城局勢風雲暗湧,宮中那位幾次三番的出手,依照謝容華的機敏怎麼可能沒有察覺?
越是風平浪靜,謝慕臣越發覺得情況不容樂觀。隻是……見謝蘊一副兀自寬心的模樣,謝慕臣話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罷了,還是多盯著點閑雲居那邊。
燭火搖曳,燭火下畫上的華服女子在細膩的筆法勾勒下,仿佛隨時會從畫中走出來。這是一張陌生,但又熟悉的麵容。
陌生的是,謝容華第一次見到這樣一襲華裳,姿態慵懶的女子,單單從那氣度上,便可窺見其不凡之處;但熟悉的是,畫上的女子眼睛雖蒙著鮫綃,但從那眉宇之間,依稀可見與她有五分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