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晚上,卿如晤正在看在奏折,莫名有些心神不寧。
當那位素日裏沉默寡言的宦官連夜冒雪來的時候,卿如晤微微有些詫異,但不過須臾的功夫,很快回神,讓人將他請了進來。
“見過太傅大人。”宦官陰柔的聲音道。
卿如晤斂去眼中狐疑,看著李懷安,淡淡問道:“李公公不必多禮,你這麼晚過來,是聖上有詔?”
“聖上無詔,奴婢深夜前來,是想和太傅談一筆交易。”
聽到此處,卿如晤的眼中閃過了一絲銳利的色澤,神情也並不複方才那般平緩,定定的看著他。在這位權傾朝野的太傅麵前,李懷安神色從容,絲毫不見懼意。
見他這般模樣,卿如晤眼中閃過了一絲莫名的冷意,看來……他一直低估了這個人。
“李公公請說。”
片刻之後,卿如晤淡淡的說道。
“關於當年長公主在泗水行宮中的事……”
入夜,燕徽從夢靨中驚醒……
插在美人瓶中的紅梅帶著幽幽冷香,鎏金香爐中的沉香已經滅了,清冷的月色從半開的軒窗中照了進來,外麵又下起了細碎的雪花。
一時間,她茫然的看著布置清雅的內室,分不清究竟是在何處。
“這是落梅山金絲血梅,與海棠相似,但在雪天有冷香盈袖,正好彌補了海棠無香的遺憾。”
一個男人含笑的聲音道,像是隔著經年的時光,有著無盡的繾綣。
他究竟是誰?
“等孩子出生之後,我便帶你們母女回去。生了這麼久的氣,你也總該消氣了吧。”
素日倨傲的男子,聲音帶著小心翼翼的討好,像一隻在撒嬌的大貓。
原本冷著臉不想理他的女子忍不住的笑出聲,道:“你怎麼就知道是女兒,萬一是個男孩子呢。”
“不會的。”男子篤定的聲音道,“這麼乖,一定是個女兒的。”
究竟他是誰……
頭疼欲裂,她將小幾上的花瓶狠狠的摔落在了地上,那紅梅在如霜的月色下如血般……
她痛苦的抱住了頭,外麵一片安靜,行宮中所有的人都被遣退了,連素日裏忠心的侍女也被她打發在了宮苑外麵。
知道是舊疾又犯了,她摸索著枕頭底下的藥瓶——那是十六年前平定西燕叛亂,輔佐先帝登基時落下的病根。那時她在戰場上受了重傷,宮中禦醫聯手才將她從鬼門關中拉回來,但卻落下了頭疾,需要服用大量的藥。
這藥是公主府的府醫配置的,裏麵最主要的成分是隻有西燕才有的解憂草,此藥服用極易上癮,所以每個月犯病的那幾天她都是在公主府中閉門不出。
誰都沒想到,堂堂的西燕長公主竟要依賴藥物維生。
白天的時候她以為病情控製住了,所以晚上才讓執素回自己的房中休息,沒想到竟會再度複發,這一次犯病竟比以往更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