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飯,李南帶他去看了屋子,就在樓下。大概就是單身公寓的大小,五髒俱全,公司配給的家具雖然蒙了一層灰,卻是嶄新的。餘源尤其喜歡的是臥室的窗,二十樓,向右眺望的話可以看見一條藍色彩帶一般的河流的一角,在晝光下波光粼粼。
“我特意選的近了點,有事的話我好照應些,怎麼樣?”李南替他拉開臥室的衣櫃,裏麵有一套封閉的全新的床上用品。
餘源知道她是關心好意,自然是應下了。
第二天餘源帶上他幾件尚好的衣服去了新家,反正原主窮得碗都買不起,需要搬的東西一包裝得下。他沒有去打攪李南,而是在樓下等了一會兒,遇見了一同準備去往東林軍院上課的李迅生。
對,上課。
盡管信息還沒錄入,但作為補訓生的餘源,已經可以參加今天的課程了。
餘源心情不錯,一路上倒是李迅生憂喜參半,坦言道:“我們院校的實習兵有種特別的歡迎儀式……你知道,院裏大多都是好鬥的人,所以會讓新人和其中一名老生競賽。”
“競賽?”
李迅生點頭:“不限形式,不知內容……他們可能有點過分熱情,你……做好心理準備吧。”
這描述,似乎有點凶狠啊。
餘源下意識想起了東林軍院“野獸巢穴”的評價。
“歡迎新人,歡迎新人——”正如李迅生所預告的那樣,一腳踏入教室,近百號的大漢就一股腦地擁了上來,場麵如群狼撲食頗有氣勢。餘源下意識後退兩步,李迅生則擋在他身前試圖抵禦洶湧地人群,但他這人看起來比餘源還要柔軟纖細一點——於是人潮不過數秒便把他吞沒了,接連著衝向餘源。
碰。
後退的步伐受阻,餘源在撞上一具溫熱的身體時就下意識想反身推開,卻沒想到被人輕輕攬住了腰,熟悉的嗓音在耳畔響起,攜裹的熱氣擦著他的耳廓噴吐:“各位大哥,這樣不好吧?”
秦知遠笑眯眯地站在餘源身後,眼神卻說不上友善。仿佛定海神針筆直而立,明潮洶湧的實習兵們頓時警惕的止住了腳步。
餘源正低著頭看著扶在他小腹上那隻黑黝黝的爪子,思考著是砍掉還是拍開,就聽見人潮的頭頭大驚問:“你他媽怎麼來了?”
“我他媽怎麼來了。”秦知遠感受到一股涼意,下意識鬆開手把姿勢改為虛扶:“當然是來上補訓課啊,看不起跳級的新生啊?”
“實戰部在隔壁。”
“我轉部了啊。”
“敲裏來來!”頭頭說,“那麻煩把我們可憐可愛的小新人放開,歡迎會沒你的份,滾滾滾!”
可憐可愛的餘源:?
他抬手握住懸在小腹前的那隻爪子,緩慢地、不可置疑地挪開。轉頭時餘源對上那雙轉瞬變得可憐巴巴又帶了點討好的黑眸,心頭不知為何癢了一下,下意識撓了一下青年的下巴。這動作太親昵了些,連他自己都愣了愣,隻能假作若無其事地鬆開了手。
但轉過身,他又變成了那個氣勢如刀的人。
餘源目光輕輕掃過那些不帶惡意的熱情的人們,“我知道實習兵迎新的傳統。你們想比什麼?”
“快速通過障礙物。”
熾白的燈光從下向上依次綻開,一節一節地點亮寬闊教室的另一端——這大概不能被稱作“教室”,整個室內大得能塞下上萬的人,從門口眺望另一端像是在遙望另一個山頭,四麵是鋼鐵織成的巨牆,切割成巴掌大的晝光烙成格子模樣的斑。隨著燈光填滿,一座伴隨著齒輪咬合的沙沙聲緩緩升起的龐然巨物也倏然亮相。
那是一個巨大的鋼筋模型,截斷的跑道高低不一地浮在空中,接連得短促又遙遠。它整體距離地麵大概有兩米到三米高的距離,看起來完全不像是一個能夠從高處通過的地方。
餘源輕輕褪下外套,一言不發地露出內裏的運動服,秦知遠很順手地把衣服攬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