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痕跡
清涼的夜,流螢亂飛,微弱的光線稍縱即逝。生命,美好的一塌糊塗,青春年華最耐人尋味,羞澀漸開,懵懵懂懂的愛情網總是不自覺地將一個個情竇初開的青年男女擄了進去。
在這場無法預見未來的遊戲中,大家都是心甘情願,一開始就將結局憧憬的萬般富有詩意,童話故事裏的公主一定能和自己心中的白馬王子在一起,而王子也毫無偏差的會和美麗的公主相伴一生。
素妍,一個剛剛過了十五歲的少女,與所有的青春期少女一樣,她的心中也早已經有了能讓她心動的男生,因為某些原因,她不得不把自己的這種真實而夢幻感覺深藏在心中。
“媽,你為什麼不允許……,傷害,我不信他會對我那樣。”眼前是一張泛黃的相片,那是三年前媽媽病中彌留時她偷偷拍下的,強烈的噩感,她不敢離開病榻半步,唯恐一疏忽媽媽就會被陰靈帶走。
那是一個熱的發汗的下午,榻上的人開始胡言亂語,先是沒完沒了的囑咐,接著便是神仙鬼怪一類的說辭,說聽見陰靈在召喚她,後來更是拉著素妍的手說了許許多多的昏話。
於一個剛剛對社會的萬象有淺薄認知的人來說,如果一個承諾可以挽回至親的生命,她是不會介意多許下幾個承諾的,素妍對著媽媽許下了承諾,大學畢業以前絕不談戀愛,一定會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學習上。
近些年來,醫學的發展可謂神速,將一個個瀕臨死亡線上的人拉了回來,生命的紅燈終於消失。素妍感謝上天,感謝終於擺脫了“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的運命。由此,她日日發奮學習,以優異的成績考入了一所知名大學。
離家送別的日子是慘淒的,隻有年過四十的媽媽和剛剛升入高中的小弟一路相送,走了很遠的山路才到車站,擠上了一輛拉貨車到了城鎮後,小弟央媽媽陪他去書店買書,媽媽本來是要去送素妍的,但在素妍的勸說下,隻得和小弟去了,因為遲了就趕不上回家的貨車。
開貨車的司機是鄰村的鬼頭叔,三十歲上下,滿臉絡腮胡子,痞裏痞氣的,據說當年被騙去混了十八天的黑社會,整天跟著一幫不務正業的人瞎混收保護費,一天夜裏被叫去砍人,嚇怕了,就逃回村裏隱姓埋名幹起了長途貨運,頭上那條一厘米寬的疤就是那夜留下的。苦難淨化心靈,悲劇使人崇高,沒想到一個遊手好閑的人竟能夠如此收斂。
“鬼頭叔”這個稱號不知是誰先給他加上去的,剛開始他還有些怒氣,久而久之便習以為常了,現在就連五十多歲的人見了麵也叫他鬼頭叔。這三個字早已經失去了真正的意義,僅僅作為一個代號而被越來越多的人所接受。
素妍獨自提著沉重的行旅袋登上了求學的征程。爸爸本來是要去送的,但殘疾不允許他這樣做,素妍六歲的時候,爸爸跟著村裏的包工頭去城裏給人建房,沒過多久就摔傷了,隻能坐在輪椅上。家裏的大事小事都是媽媽一個人打理,忙出忙進,她的兩鬢過早地染上了冰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