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這個時候,皇上還這麼在乎這些?”蘇之婉突然柔媚地說,眼波流轉,媚態橫生,嬌俏地笑笑,“想來皇上根本不在意本宮的身世吧,在意的隻是明孝元皇後而已。”
明景帝默不作聲。
“也隻有姐姐,有這個膽子犯欺君之罪了!”蘇之婉撇開明景帝,望著軒窗外冉冉升起的紅日,悠悠地說。
“住口!你沒有資格叫她姐姐!”明景帝被氣得狠了,猛地咳嗽了幾聲,道。
“喲!這個時候了,還這麼護著她,我都不忍心告訴你事實真相了呢。”蘇之婉隨意地點了點禦案,抬眼略帶憐憫地說。
“什麼事實真相?”明景帝追問。
“你心愛的女人,大明最尊貴的死人,明孝元皇後的死因。”蘇之婉的饒有興致地說。
明景帝顫抖的手撐在扶手上,愣了好一會,才道,“不想。”
蘇之婉終於笑出了聲,宛如銀鈴響徹在寢殿之中,“其實你已經猜到了吧。這麼多年也也應該查到了什麼。隻是你不願意去揭開它!”
“猜到了什麼?”明景帝默然道。
“自古紅顏多薄命,姐姐被人害死了,做妹妹的自然應該好好地替她處理些她不想處理的人。”蘇之婉道。
“嫻兒是難產死的。”明景帝叫著蘇之嫻的名字,語氣是說不出的溫柔繾綣。
“難產?”
輕笑一聲,蘇之婉道,“是難產。那年地動,為了救你,被倒下的柱子砸到了腿,能不難產嗎?不過,你可能不知道,蘇之嫻是能活下來的,她那麼聰明,皇家的禦醫也不是養著玩兒的,她是能活下來的······”
“住口!她就是難產!死在了產房!”明景帝大聲打斷了蘇之婉的話。
“可笑啊,真替姐姐不值,口口聲聲說著愛她的男人,竟然不願意麵對她真正的死因。”蘇之婉嬌俏的說。
“你早就知道了,明孝元皇後是被當朝太後,你的生身母親給弄死的!乘著蘇之嫻難產的時候,給她身上壓了最後一根稻草,好好一母儀天下的女人,就這麼香消玉殞,隻留下了你們倆的剛出生的幼子,當今的太子殿下!”
明景帝閉上眼,沒有說話,蘇之婉說的都是事實,他早就知道了。
否則也不可能對自己的母親時常冷冷淡淡。
明景帝其實很孝順,從他為母親祝壽擺了那麼大排場就可以知道,可是,每當午夜夢回的時候,他總是忘不了產房裏,剛生下孩子的蘇之嫻溫柔滿足的笑容,和帶著那樣笑容去世的臉龐。
沒有怨懟,沒有仇恨,隻有溫柔的蘇之嫻。
一個是他的母親,一個是他最愛的妻子。
他不知道自己應該選擇哪一個。
蘇之婉的話直接撕裂了他一直想愈合的傷口,血淋淋,冷冰冰。
蘇之婉看他那樣子,一挑秀眉,“其實,你應該感謝你的母親。感謝她弄死了蘇之嫻!弄死了我的姐姐。”
明景帝聞言,猛地睜開了眼睛,直直地盯著她。
“你這麼看著我幹嘛,本宮,可是為了你著想啊!”
“你可知道本宮進宮之初,蘇家交到本宮手裏的勢力有多麼強大?基本上各宮都有本宮的釘子,包括皇上你的乾清宮,想想是誰才能有這麼大的能力?”蘇之婉嬌笑著說,理了理微亂的華服,“對了,忘了說,那時候蘇家本不信任本宮,交到本宮手裏的東西想來不過爾爾。”
後宮中最不新鮮的就是下毒,小小的一點粉末,就可以要了人的性命。
“除了你最愛的明孝元皇後恐怕就沒有別人了。”蘇之婉道。
“想想你的暗衛,想想這些年蘇家在朝堂上的地位,想想你對太子的寵愛……”蘇之婉湊近了,眼睛盯著明景帝道,“你難道就沒有絲毫察覺嗎?”
“察覺……什麼?”也許是乾清宮燃了熏爐的原因,明景帝的喉嚨有些幹澀,啞著嗓子問。
“察覺到了明孝元皇後,我的姐姐根本就從未愛過你啊!”蘇之婉把愛這個字咬地極重,“什麼心悅於你都是騙你的,都是假的!”
說實話,蘇之婉隻曉得那些陳年舊事,根本不知道蘇之嫻對明景帝到底抱著什麼樣的感情。
她說的話完全是為了刺激明景帝,如果能被活活氣死,也算是沒有白費口舌了。
至於真相是什麼,那就隻有等明景帝死後,去問蘇之嫻了。
“你說什麼!”明景帝一聽目眥欲裂,隻覺胸悶地透不過氣,喉嚨一股腥甜,嘔出了血塊,黏在白色裏衣上,觸目驚心。
如果的平時,明景帝是不會輕易相信這明顯就是挑撥離間的話的,然而這個時候的明景帝已經被蘇之婉爆出來的一係列後宮辛秘刺激地昏了頭腦,甚至已經潛意識地相信蘇之婉的話。
相信他記掛了這麼多年,愛了這麼多年的女人,根本就不愛自己。
他可以接受自己的勢力一點一點被蘇之嫻蠶食,可以接受蘇家在朝堂上一步一步爬到最高處,也可以接受借著他對蘇之嫻的情誼蘇家的地位變得更加穩固,可是他不能接受口口聲聲說著“心悅陛下”的女人根本不愛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