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丫鬟聽這話不由倒吸口冷氣,心想這衛二姑娘怎麼突然變了性子,提起這事來。她倆你看我,我看你,不敢開口。
衛絳沒耐心,坐久了也覺得累,她哼笑一聲,慢悠悠地問:“怎麼?說話就有這麼難嗎?”
她聲音聽來虛弱,有氣無力的,不過兩丫鬟卻嚇出冷汗,她倆戰戰兢兢地偷瞥她一眼,她笑得有點怪,深重的眉眼下,目光幽暗陰森,就像……女鬼。
兩丫鬟怕得慌了,立馬跪地,叩頭求饒,就把多日來的所見所聞,一股腦兒吐了出來。
“二姑娘,我們倆服侍您這麼久,絕沒有半點異心,您無論如何都得信我們。平時我倆也不多話,大多就在旁邊聽別人說。”
“說什麼?”
“她們說……說……”丫鬟吞吞吐吐。衛絳直接把手邊茶盞摔在她兩跟前,合著丫鬟們尖叫,那盞白瓷杯四分五裂。
“姑娘,我們知錯了。不是我們說您的,是綠悠!她一直在背後講您壞話,說您長得歪瓜裂棗,病得傻了!”
“沒錯,就是她!我們兩個沒出過聲兒,隻是聽著。”
丫鬟刹不住嘴,話全都說完了方才驚覺說得過分了。她倆怯怯地偷看了衛絳一眼,衛絳神色自若,倒比生氣痛哭更加嚇人。
兩丫鬟哭了,連連叩頭,輕泣道:“我倆什麼都沒做過,二姑娘高抬貴手呀。”
衛絳知道她倆膽小,信她們不敢嚼舌根。她手一抬,叫她倆閉上嘴,然後擺手道:“可以走了。”
丫鬟咯噔了下,詫異就這麼完事了?
衛絳像是知道她倆心思,頷首又道:“你倆可以走了。”
兩丫鬟如獲大赦,連連磕頭,而後一溜煙地跑了。
就這幾句話的功夫,衛絳已經累得不行,她躺回榻上鑽到被裏,眼睛閉了會兒就睡著了。
晚上,李氏來看她。衛絳乖乖喝完她遞上的藥,然後拉著她的手,躺在她腿上嬌嗲撒嬌。
“娘,你對我真好。”
這是真心話。上輩子衛絳眼睜睜地看著娘親死在麵前,咽氣前她隻說了一句:“阿絳,快跑……”
慘景曆曆在目,衛絳害怕,不由緊緊環抱住李氏腰際。李氏笑了,憐愛地輕撫她額發,低聲道:“這傻孩子,這幾天你是怎麼了?”
“沒什麼,做了一個噩夢。”衛絳呢喃,而後拉過李氏粗糙的手,放在唇上親了又親。“娘,你能不能幫我做件事?幫我把綠悠趕了吧,她手腳不幹淨,偷了大哥送我的玉墜子。”
“哎呀!真的假的?”李氏大驚,完全沒料到乖巧的綠悠會做這事。
“真的,不信你叫人去搜。以前她拿我東西,我就睜隻眼,閉隻眼,心想算了。可她越來越過分,趁我生病時候,在背後嚼我舌根,說我長得像歪瓜裂棗,病得傻了!簡直就是狼心狗肺!”
李氏聽她這番說,氣得渾身發抖,平日裏她一直對下人客氣,怎料她們竟然蹬鼻子上臉,敢這麼說她的女兒。
“這事我得弄弄清楚!”說罷,李氏起身。衛絳又添上句:“人壞壞一窩,乳娘也不可信呢,也把她趕了吧,或送到別院幹粗活去。”
說罷,衛絳一笑,眼中不由自主地浮出爾娘的媚氣。李氏見之不由愣怔,一時間她以為衛絳被狐狸精上身,再看過去,她還是那個病殃殃的小丫頭。
後來,李氏領了兩個嬤嬤,去了綠悠房裏。綠悠嚇大跳,以為出什麼事,見他們二話不說開始搜屋,臉頓時青了。
果然,嬤嬤們在綠悠房裏搜出不少好東西,有幾件是她這輩子都買不來的。人贓俱獲,賴也賴不了。乳娘得知之後,還哭著向李氏求饒,說她女兒一時糊塗,以後再也不敢了。
平時鮮開口的衛二姑娘,不冷不熱地笑著道:“怎麼會一時呢?這些東西加起來也有好幾樣吧?聽說乳娘前陣子在鄉下置了塊地,這錢從哪兒來的呢?”
話落,乳娘語塞,嗯嗯啊啊說不出話。果然人壞壞一窩,李氏也從乳娘房裏搜得幾樣好東西,一氣之下,她把娘倆全都趕走,永不錄用。
聽到綠悠被趕走的消息,衛絳隻是微微一笑,然後對底下兩丫鬟說:“你們算是將功補過,記得以後有什麼風聲先告訴我,明白嗎?”
兩丫鬟點頭如搗蒜,眼睛不由自主往衛絳那本冊子上瞄,隻見她在上邊以朱砂筆畫了個叉,而後重重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