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死了,還站在這裏幹什麼?回去!”
賢妃娘娘突然發脾氣令眾人不由愕然,但誰也不敢在此時不知臉色地詢問原因。在眾人不安的揣測中,一行人返回了大殿等著消息。
好在天色微明之時,景天行和沈俊都送來了消息。
在眾目睽睽之下失了手,還被賢妃娘娘搶白奚落,景天行一身的火氣全數發在了剩下的人中。
其中劉選侍的兩名貼身宮婢便遭了大罪,其中一位叫晚香的宮女吃不住重刑,終於吐口,說劉選侍近些日子特別愛往儀元殿的小樹林跑,每次都在天擦黑,宮門快下鑰時過去,而且進樹林時總不讓她跟著。晚香見劉選侍行事鬼祟,怕她做出什麼不得體的事,有一回跟在她後頭去看了一次,看見劉選侍跟一個穿著紫褐色衣服的女子在一起。她原本想看得更清楚一些,隻是樹林子裏並沒有旁人,她走動時一下驚動了林子裏的鳥雀,引起那女子的警戒之心,竟是忙不迭跑入林深入逃走了。
晚香也怕劉選侍發覺她沒有遵照囑咐守在原處,趕緊退了出去。她說,從那天劉選侍出來時臉色極其不好,試探了她老半天,而且回去之後很久也沒再去過一回小樹林。
而沈俊也搜出那藏著沙蟲的罐子就在晚香的房裏,晚香隨後也承認,這是劉選侍交給她,讓她每天去禦花園摘一種沙棘草來喂養這蟲子。劉選侍倒也膽大,她性子安靜,但總有些人愛交際,這蟲子喜沙好陽,每天得曬足了陽光才行。放到她那裏,保不齊就被人發現,她索性就放到了晚香這裏,反正她這裏隻住著兩個人,另外那一個也是劉選侍的人。即使那人心生不滿,憑著劉選侍,也可以輕鬆彈壓下來。
事情追查到這裏,看來是有些眉目了。
若晚香所言是真,那劉選侍這些日子神神秘秘地去見的人必然與今天的事,乃至三皇子受涼生病的事有著偌大的關係。
隻可惜劉選侍死得太快,最終無法確定她是不是就是那天推開窗戶的人。不過,晚香也說過,劉選侍跟她們閑聊時也曾說過她小時候,她家隔壁住著一個手藝人。那手藝人擅長製鎖,家裏婆娘和女兒都死在了荒年裏,對跟自己女兒一樣大的劉選侍十分喜愛,閑時就愛逗弄她,劉選侍也從那鎖匠手上學來了一手,雖不能開多精密的鎖,但撬個窗戶解個連環珠鎖還是輕輕鬆鬆。但這門手藝畢竟不能算多上台麵的事,劉選侍入宮久後知道了規矩,再不民把這些事隨口亂說,因而知道的人,除了晚香這個從她一進宮開始就跟著她的,再沒有旁的人了。
整個景辰宮早被鄭芍梳理了一遍又一遍,能遺下一個劉選侍已經算意外,因而,即使沒有得到她的承認,也基本可以確定,那天下手的人就是她。這一點從劉選侍的寢房中搜出鐵絲勾狀物和鎖匠專用的小錘也可以證實。
那麼,她背後的人到底是誰?
大雍朝的服製一向有規矩,國朝延續這麼些年,民間忌諱漸少,但在深宮當中,一向規矩是最嚴的。後宮女子穿衣延續前廷的規矩,位高者可服紫,而朱色和明黃色隻能由正宮皇後來穿。宮女們服色依從此例,但下人不可著正色,除了低位宮女外,有些地位的大宮女們便愛穿些如紫紅,紫褐,紫藍,褚黃這種既不打人眼,又能彰顯自身地位的衣服。
能穿上紫褐色衣服的,隻能是正七品往上,有等級,手下有些人的大宮女。
鄭芍泄了氣:“七品?宮裏七品的女官沒有三十也有五十了吧?這要怎麼查?”
鄭薇卻有不同的觀點:“那人那樣謹慎,你猜,會不會是她根本沒有可能在那個時間,那個地點與劉選侍認識,她們倆人本不可能在一起,被人撞見後,一定會引起所有人的疑慮,這才使得她不得不逃跑?”她沉吟著補充:“不然的話,她們完全可以找個借口,隻要編得像些,宮女跟宮妃走在路上碰見了,偶爾產生交集,這又不是什麼不可能的事。”
“你說的,倒也有些道理。那麼,什麼人有可能是她不可能認識的?再者說了,你說的這些全是猜測,萬一就是那個人特別謹慎呢?”
總有一種感覺,今天鄭芍對她態度有些微妙的惡劣。
鄭薇探究地望向鄭芍,後者的眉頭從半夜醒來就一直沒鬆開過,看上去,隻是單純地在煩憂線索太少。
“皇上駕到!”
鄭薇看了下天色:天上還掛著幾顆殘星,皇帝這是才醒來,沒有直接去上朝就趕到了景辰宮,他和皇後都得到消息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