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雯和傳統服飾社的人並不知道這位外國友人是一位赫赫有名的時尚記者, 但秉承著傳播傳統服飾知識的精神,對於他的提問也算是知不無言,言無不盡了。
“看起來你們的衣服並不太利於行動?”這位記者看登山登得香汗淋漓的女生們, 精致的裙擺被她們提著,走起路來實在稱不上利索。
“傳統服飾是有階級的, 就像中世紀的農婦不可能穿著鯨骨支架的蓬蓬裙勞作一樣, 穿這身衣服的大多是生活在城市裏的女性, 她們一生都不會走幾次遠路,隻是在家中從事紡織、家務勞動, 因此衣服不太利於行動。但軍人的衣服和農人的衣服就不同了,那種衣服更利於行動和勞作。”秦雯一邊幫社長翻譯一邊向那位記者解釋道。
“當然,這個我當然知道, 隻是這身衣服不合適登山啊?”
“這是我們的一次宣傳活動,因此也就沒有考慮這個因素。”社長笑笑, 穿這一身到鬧市會與周圍的一切格格不入, 身在都市裏的人們總會用防備而奇怪的眼光看著和他們不太一樣的人, 而在森林裏,美人、華服、佳景則和諧得多,人們的接受度也高得多。
“你們非常了不起, 我能將今天采訪到的內容發表在雜誌上嗎?不會出現你們的正麵照片。”記者豎起大拇指稱讚道,同時也請求授權。
“當然,能推廣我國的傳統服飾, 這是我們的榮幸, ”社長笑道, “我們傳統服飾社的衣服都是嚴格按照出土文物以及曆史記錄還原的,和現代衣服還是有一點差別的,你要是對漢元素的衣服感興趣,可以去新街口的晴紋服飾看看,那裏都是改良的合適日常生活穿的漢元素服裝,是我們的社員,就是你剛才拍的那位設計的。”
“新街口,我記住了。”那個記者手裏的相機和錄音筆就沒怎麼停下來過,他的眼睛亮得驚人。
走走停停拍拍照,有了專業的時尚記者,戴牧皚和江彥這些男生除了搬器材就不大有用武之地了,這讓男生們有點蔫,關注到這一點的社長笑了笑,招呼女孩兒們幫穿著峨冠博帶還辛苦搬運器材的男生們拍點照。
“我來幫你們拍吧。”秦雯想著剛才是戴牧皚和江彥幫她拍的照,再考慮到她們一行的四個人裏,就她因為從小錄製視頻、學習繪畫的原故比較擅長攝影,便自告奮勇起來。
“好啊,好啊!”江彥歡快地點點頭,在秦雯的指點下選了一處有石桌石凳的樹下,麻利地清除了零星的垃圾,然後單手支著下巴,做出一副遠望的寒山的姿勢。
“哢嚓!哢嚓!”秦雯擇了一個角度將這個裝深沉的活寶攝入鏡頭,又變幻了一個角度,再來一張。
“拍張合照?”戴牧皚在秦雯回看照片的空隙坐到了另一側桌上,微微向旁邊偏了偏身子,似是在問江彥,但眼睛卻在往秦雯那裏看。
“好啊。”江彥好笑地看著好友一臉殷切的表情,一邊點頭一邊朝他做一個“欠我一次”的手勢。
“拍合照?”秦雯見兩個男生嘀咕了一小會兒後便相對而坐,擺出清談的姿勢,一邊問一邊就取了景,拍了照。
今天戴牧皚穿的是一身玄色的曲裾,江彥則是一襲素色的文士襴衫,一黑一白,一個英武一個儒雅,在鏡頭裏相視而笑,確實是一幅好圖。
“你們兩個,要不要拍得這麼基情四射啊?”旁邊的另一個男生取笑道。
“那我拍獨照好了,秦雯能幫我拍兩張嗎?我挺喜歡這一身的。”戴牧皚完全沒有反唇相譏的意思,順水推舟地提出讓秦雯幫他拍幾張獨照。
“好啊。”秦雯四下裏看了看,玄色朱邊的曲裾簡潔大方,卻不太合適坐著拍攝,桌椅破壞了曲裾蜿蜒而下的線條,不像站立時那樣端方修長。
“你站到那棵樹下麵,就那棵銀杏。”那是一叢不是很高的銀杏樹,金色的小扇子有些還在枝頭搖曳,有些已經靜靜地在地下沉默,那一處角落裏,上麵是金色的天,下麵是金色的地,在近午的陽光之下顯得燦爛而有些憂傷。
戴牧皚一個指令一個動作地立在那長著斜枝的銀杏樹下,定定地看著那一枝搖搖欲墜的葉片,一手在前,一手背後,悲秋的意蘊一下子就出來了。
秦雯端著那攝像機拍個不停,“哢嚓”的快門聲快連成曲調,已經挺習慣自家老爸和哥哥英俊相貌的秦雯都不得不承認,鏡頭裏的戴牧皚相當漂亮,是的,秦雯用的是“漂亮”這樣一個通常用來形容女孩子的詞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