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吟誦社(下)
“你這是哪位老先生的調子?”吟誦社的社長高沁問道,“聽著像江南的調子, 但幾位老先生的吟誦調我們都采錄過, 和你這個不太一樣,怎麼說呢?”高沁皺著眉, “合平仄, 調子也好聽,就是沒個出處的話, 到時候評委問起來不好說。”
秦雯聽她問起來源, 有點不好說,總不能告訴大家,這個調子是《紅樓夢》裏林黛玉學的姑蘇調吧, 會被人當成臆症的。她想了一下, 才說道:“這應該是蘇州一帶的吟誦調, 我小時候寒暑假隻要有時間就會去蘇州、杭州拜訪刺繡大師, 那些大師大多住在老院子裏,周圍住的也都是老派人家,這個調子我在蘇州聽過的, 我當時在那兒學刺繡, 有個老婆婆每天一早就搖著櫓從後窗的河道裏劃過,送孫女上學, 這個調子唱了幾次, 我的印象很深。”
“不是名家的調子啊~”一個吟誦社的社員遺憾道。
“是不是名家有什麼關係, 吟誦的調子本來就因人而異, 不過秦雯的調子確實好聽, 咱們就練這個調子?”高沁轉頭問吟誦社的成員。
“行啊,評委問的時候,我們就拿秦雯講的這一版故事出來吧。”幾個骨幹成員同意道。
吟誦是一種連五音不全的人都能唱的曲調,隻是唱得好聽難聽有所區別罷了,學起來也容易,畢竟隻要順著字的讀音添上一些起伏就好,秦雯帶著吟了兩遍,在場的所有人就差不多都學會了。
“大家用手機把秦雯的吟誦錄下來,回去好好練一下,下周我們要排練一下,然後就能正式上場了。”高沁很習慣在有限的時間裏讓社員們完成一定的練習,在大家離開之前囑咐道。
秦雯將設計圖和樣衣交給馮倫叔叔,麻煩他去找服裝加工廠下單訂製一下衣服,然後就不管了,最近學校裏物理化學的功課明顯變難了,她需要投入更多的精力。
排練半天,臨上場前再帶妝彩排一次,等到上場的時候,大家都確實自己這方麵不會有任何問題了——甚至為了防止堵車造成的狀態上的影響,一行十幾個人財大氣粗的提前一天住到了電視台附近的賓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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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麵請欣賞燕大吟誦社帶來的作品:山居秋暝。”主持人報幕的聲音落下,秦雯和她的女生同伴們,踩著特殊的步子慢慢走到了舞台上。伴著她們步伐的,是一陣清脆悅耳的笛聲。
“吹笛子的小哥哥是誰?帥哭了~”網絡上,剛剛無聊亂點網頁接進直播間的觀眾忍不住發了一個貼子來詢問。
“妹子們也很漂亮,為什麼有些學霸既可以憑才華吃飯,還能靠臉吃飯?簡直嫉妒。”
“吹笛子的是咱們娛樂圈掌門家的二公子,”有知道的觀眾在網絡上進行科普,“燕大學計算機的。”
“於是,這是不會樂器的程序猿不是好的富二代的套路嗎?”有人在視頻裏這樣問道。
吹笛子的是戴牧皚,為了構造出清新脫俗的意境,他被迫撿起小時候為了在親戚麵前炫技而學的笛子,看著秦雯她們一邊歌唱一邊腳踏手折,就像看著遠方的可人兒,一股為心愛的人伴奏伴舞的歡快讓戴牧皚麵頰有點微紅。
踏歌而行的少女,吹著笛子的白衣少年,三五成群穿著玄色襴衫的吟誦者,在說不上華麗的舞台上,他們用自己的肢體和聲音演繹著完美的一幕。
“沒想到在首都還能聽到南調,”一個銀發如霜穿著旗袍的老教授在演出結束後感歎道,“你們的發音很地道,有誰是蘇州人嗎?”
“我們吟誦社今年沒有蘇州人,”高沁雙手藏在袖管裏緊緊握著,但表麵上卻端莊而帶著些羞澀地說,“是新年的新社員曾經在蘇州學習過一段時間,學過這個姑蘇調。”她緩緩地將秦雯說的故事潤色了一遍,事先準備好的vcr裏播放著櫓聲咿呀的粉牆黛瓦,播放著田田蓮葉裏粉紅粉白的蓮花,還有那蹲在河邊辛勤勞作的少女們。
提著盛滿了一竹籃白紗的少女們一邊擦著額頭上的汗水,一邊往升起炊煙的村莊走去,腳下精致的繡鞋踩在剛剛被溪水衝洗過的鵝卵石上,就像踩在美麗的霞光上。
這段vcr非常短,隻有十幾秒鍾的時間,可錄製卻花了兩個社長不少功夫,但此時在比賽中,配合著高沁清脆的聲音播放出來的效果,就像在一堆ppt當背景的展示活動中猛地殺出一部好萊塢大片,這種視聽的震撼簡直無可比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