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卓這一轉身,他以為自己看錯了。
可眼下身在孟容生辰宴上,他也未曾喝多,理應不會看錯。
站在他眼前的這位眾人口中的‘三奶奶’,確實是昔日與他情投意合的薑小姐。
趙卓一臉愕然,一旁的楊氏喊了他幾聲他都置若罔聞。
而這廂,被賓客堵著敬酒的孟惠一見他們要為難薑成瑾,忙推開賓客走到薑成瑾身邊護著。孟惠牽著她的手將她拉到身後,可不知怎的,他似乎感覺到瑾兒此刻有些僵硬。
又似有一道逼人的目光往這邊來,孟惠心下更覺不對勁兒!於是他抬頭望去,隻見相隔兩桌的對麵,一個男子端著酒杯,正望著他和薑成瑾出神。
孟惠雖知趙卓,可他隻是曾經在詩樓裏跟趙卓打過一個照麵,自然記不得他。
卻是孟霜,忽然湊了過來,笑著拉過薑成瑾的手又要入座:“三嫂嫂怎麼要走呢?你連一口菜都沒吃呢!”
薑成瑾勉強笑道:“我不太舒服,想回去了。”
孟惠聽言,忙回頭看了看她的臉色,果真見她臉色不佳便問起緣故,可她卻搖頭說無事。至此,孟惠心中疑惑。又加上隔桌對麵那個望著這邊出神的男子,他心下不由得猛然一悟!
“霜妹妹,那邊站在的公子是什麼人?”孟惠問。
“他是孟容大哥的朋友,可巧我娘前兒也受他相助,聽說他跟樊姑娘也相識。”孟霜道。
而此時,楊氏見趙卓看著薑成瑾和孟惠的神情有些奇怪,便好奇地問:“莫不是趙公子與惠哥兒相識?”
一聲‘趙公子’仿佛給了孟惠一記驚雷!他猛然回頭看著薑成瑾,此刻臉色早已大變,而牽著薑成瑾的手卻越發緊握。
薑成瑾眼下卻無瑕發覺孟惠的不對勁兒,她因不知該如何麵對突然出現在眼前的趙卓,隻好裝作不舒服,低聲請求孟惠讓自己回去。
趙卓見薑成瑾的樣子,又見孟惠一時皺起的眉頭,他便猜到:今日的薑小姐和眼前孟三公子,定是知道他的。
隻是好不容易結識了這麼多權貴,他哪能叫人知道以往之事,尤其是如今薑成瑾已成了孟家三奶奶。若叫人知道,他該如何自處?
“回夫人的話,晚生並不與三爺相識。”趙卓放下酒杯,拱手朝孟惠做了個揖,又對楊氏道,“隻是一見三爺與三奶奶竟是如此出眾的一對璧人,一時看走了神。晚生見識淺薄,不曾出過大場麵,望夫人見諒。”
“哪裏的話!”楊氏笑道,“你說的很對,我們孟家的兒女無不品貌出眾的,可惠哥兒跟他媳婦當屬頭籌!可依我看,趙公子您也是一表人才,人中龍鳳,將來必定前途無量。”
少時,趙卓便往主桌跟孟容敬酒。
孟惠見此,忙將鍾靈梨香喚來:“送你們奶奶回屋去休息。”
薑成瑾如釋重負,忙準備就要走。不巧,趙卓這會兒卻拿著酒杯直接走向了他們,在薑成瑾才要抬腳走人時,忽然喊道:“在下無福,但若能敬三爺三奶奶一杯酒,就是在下天大的福氣。”
孟惠聽言,轉過身來拿起酒杯,冷笑道:“趙公子嚴重了,敬酒而已,趙公子若想喝,隻管放開了喝。”說著,回眸看著停住腳的薑成瑾,邊道,“隻是拙荊不勝酒力,恐不能相陪。”
趙卓帶著笑,靜靜地看著眼前這二人。少頃,他忽然笑道:“三爺哪兒的話,在下也是鬆城人士,早前聽說孟家三奶奶便是我們鬆城大善人薑從文老爺的掌上明珠!”
‘大善人’三字,趙卓刻意咬重。
“原來如此。”孟惠冷笑,聲音卻低了,“莫非趙公子與拙荊早前相識?”
聲音雖低,可站在他身後的薑成瑾卻聽得清楚。她心中一顫,雙手不自覺地握緊,而此刻後背早已滲出冷汗。
趙卓定了定,少時拱手笑道:“在下豈有這個福分,隻是薑小姐美名鬆城人皆知,今日得幸一見,是在下福氣。”
卻見孟惠笑容一凜,冷聲道:“趙公子適才說什麼?薑小姐?”
趙卓定了定,幹幹一笑:“在下失言,在下的意思是昔日薑小姐。”
聽趙卓言辭淡定地回應了他不認識自己,薑成瑾這心裏一時如釋重負。可同時,一股無端的悲哀也湧上了心頭。她怎麼也想不到,自己先前一直心心念念尋找的趙卓,如今會這樣出現在自己眼前。她更想不到,趙卓見了她,竟能裝作不相識裝地如此坦然。
趙卓離開之前,曾答應過定會歸來,而薑成瑾自己也曾決心過等他。此後,但凡趙卓來信遇到任何困難,她都會想法設法地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