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瑾。”
話說薑成瑾在回家的路上不巧遇見了趙卓,隻見趙卓青衫樸素,神態自若。
而這般相見,竟是如昔日。似乎在他身上,薑成瑾永遠隻看到他的謙虛有禮。
橘清見眼前的陌生男子直呼主子名諱,又見主子眉頭微鎖,覺察不對勁兒,上前問道:“公子何人?怎敢直呼三奶奶名諱?”
趙卓卻是波瀾不驚,不過笑了笑,這才又行了一禮:“趙某見過三奶奶。”
姓趙?橘清忽然想起最近府裏傳的流言,說是孟容大爺有個姓趙的朋友住在府裏,似有意於孟姑娘,可究竟是哪位孟姑娘,卻傳地離譜,竟有說孟敏的也有說孟霜的。
偶然遇見,薑成瑾的心也不是一絲波瀾都無,但如今她更多的諷刺和難堪。可見趙卓這會兒卻堂而皇之地進出孟府,她心裏不爽,於是冷著臉問道:“聽說趙公子借住在容大爺院裏,怎麼會出現在齊全閣附近?”
趙卓輕笑答道:“適才送霜姑娘過來,這會兒才要離開就碰見三奶奶了。”
“霜姑娘?”薑成瑾訝異,“看來我們家的小子都懶怠去了,不親自去接姑娘過來,倒是勞煩外人進了院子,若是有個好歹,我定不會饒了他們。”
趙卓聽了這話,一時尷尬,卻仍舊抱拳笑道:“三奶奶言重了,趙某並沒有進院子,隻是送霜姑娘到門口。”
薑成瑾麵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諷道:“這就對了,人皮醜鬼不進佛廟,一進佛廟人皮不保,相信趙公子應該懂得這個道理,否則等整個孟家都成了佛廟,趙公子豈不難堪?”
昔日雖時常與薑成瑾書信來往,可私下見麵隻有兩回,一回是在詩樓,一回是在薑家酬賓宴上。趙卓自認為但凡閨中小姐,無不知羞怕醜,柔弱可捏,所以薑成瑾也不例外。若非薑從文一再阻攔,相信他早已抱得美人歸。
前兒見了薑成瑾,他又覺得她雖然已經嫁人,可畢竟二人有過前緣,他想要再擄芳心也非不能。可這會兒卻見薑成瑾對自己明諷暗刺,態度不佳,他才知道原來書香柔弱的薑小姐也有帶刺的一麵。
想到將來若是娶了孟家姑娘,少不得還得跟薑成瑾碰麵,眼下還是不能得罪她,於是趙卓笑道:“前塵往事已了,醜鬼屢遭劫難已是麵目全非。還望菩薩超度,放過醜鬼這一回。”
薑成瑾一聽,臉色微變,少頃怒道:“你想以娶貴女而利己,我定會讓你露出真麵目!”
說罷,與趙卓擦肩而過,疾步而去。不想!趙卓卻返身過來攔住她,又道:“人各有誌,有人為愛情,而我為富貴,兩者交換,彼此互補,有何不可?”
“你這利己不利人的悖論竟也敢說出口!”她瞪著趙卓怒道了一句:“虛偽!”
少頃,疾步離開。
二人走至自家門口,卻見孟霜和曉荷一塊出來。孟霜一見薑成瑾,忙上前挽著她的手笑道:“等了嫂嫂好久呢!這會兒祖母也來人叫嫂嫂過去,不如我同你一塊去吧?”
“好。”她笑了笑。
她原本想要從孟霜口中打聽一下她是否在真的跟趙卓有什麼,可一路上孟霜絕口不提趙卓此人,倒叫她有些不確定了。
※※※
晚飯時,老太太留了薑成瑾和孟霜吃飯。待孟惠回家時,發現瑾兒不在,一時吃飯也無趣,草草吃了幾口就往床上躺了。
而此刻,曉霽看著屋裏沒人,見是機會,忙步進了屋子。透過珠簾,她見裏間床上躺著一人,又見一隻穿著青緞靴子的腳落在外頭,她便知床上躺的是三爺。而三奶奶下午時分就出去了,這會子也沒有回來,正是天賜良機!
思及此,曉霽忙從腰間取出小塊香餅,往脖間腕間擦了擦。又撥了撥發髻,整了整衣襟,假意拿起外間炕上的小薄被,掀開珠簾輕輕走了進去。
孟惠不過是略躺一會兒並沒有睡著,這會子耳邊聽見輕微的腳步聲,少頃又發覺有人給他蓋上被子,他以為是薑成瑾回來了,麵笑心喜地轉過身來,欲伸手抱她。不想!一轉身卻見不是薑成瑾,孟惠登時一愣,連忙掀開被子坐起身來,笑也僵住了:“你進來做什麼?”
曉霽忙笑道:“見屋裏沒有人伺候,窗戶又開著,怕三爺著涼,這才拿了被子進來,我可是好意……”
“原來如此。”孟惠半信半疑地打量著曉霽,他自知大丫鬟裏除了曉荷之外,旁人是不願意伺候他的。尤其是這個曉霽,很是勢力,先前在吳氏房裏伺候,就一直捧著孟容踩他,如今卻又這麼突然地願意伺候自己,其中必有古怪!
曉霽見孟惠打量著她,便有些羞澀地撥弄著胸前的小辮兒,半句半句地說著:“我見三爺屋裏沒個貼心的人伺候,橘梨兩位也時常忙不過來,且又是三奶奶那邊的陪嫁,到底不如咱府裏的丫鬟伺候爺們慣了的。若是往後爺有什麼需要曉霽的地方,隻管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