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吳氏的院子,守門的丫鬟卻要攔他,說是要進去稟報過太太才能讓他進去。孟惠冷著臉喝了丫鬟一聲‘滾’!唬地守門丫鬟動彈不得,鍾靈見勢忙將丫鬟拉開,孟惠這才衝了進去。
“太太!”孟惠直接掀開門簾進屋,才剛繃著的冰臉這會子卻掛上了笑容。
“你怎麼過來了?”吳氏訝異地看著孟惠,眼中盡是厭惡。
“這不是來給您請安。”孟惠笑著行了一禮,少時抬頭看到一旁委屈皺眉的薑成瑾,故作驚訝,“你怎麼自個兒過來給太太請安也不跟我一說?害得我到處找你,心裏都擔心壞了。”
薑成瑾古怪地看了他一眼,深吸一口氣回道:“是太太讓我過來的。”
“是嗎?”孟惠轉之看向吳氏,“太太讓瑾兒過來有什麼事兒?怎麼不叫我一塊兒呢?”
吳氏深知薑成瑾好拿捏,可孟惠不好對付。然而,她才想著要用什麼說辭唬喝孟惠一番時,那沒頭沒腦的孟敏卻忽然站了出來,指著地上那雙早已褪色的繡花珠鞋,哼道:“太太好心給你們房裏撥個貼心的人過去,不想卻被三嫂逼得跳井而死!”
“就憑這雙鞋?”孟惠忽然冷笑,“你們的意思是曉霽死的時候順便偷了瑾兒一雙鞋子自盡?難不成她是怕死後沒有鞋子穿?”
一旁靜坐的王馥俞聽到這話兒,差點忍不住笑了出來。
孟敏被駁了一道,有些懊惱,忙道:“許是她想讓生者知道是誰逼死她的!”
“既如此她就該偷些能證明的東西,比如朱釵手絹之類,怎麼偏偏就抱著鞋子投井了?”孟惠笑著搖了搖頭,一時看著地麵的繡鞋,一時看著薑成瑾,又道,“先說這鞋子褪色已久,至少在水裏泡了數十日!這一點就能肯定鞋子比曉霽先掉入井裏。再說瑾兒娘家帶來的繡鞋都是鬆城女子的鳳凰鸞鳥樣式,隻有咱們府裏的繡娘才會做這種珠繡的繡鞋。如此,我也可以說這鞋子是太太的或者四妹妹的,或許是曉霽不願意到我房裏伺候,一時想不開就跳了井,又怕死地不明不白,所以就偷了太太或四妹的繡鞋好死後留個證據,你們說是不是?!”
吳氏見孟惠忽然反咬了一口,登時急道:“孟惠!說話可得仔細著點,曉霽本是我的丫鬟!”
“太太也知道說話需要仔細。”薑成瑾這回有了底氣,才敢回她,“成瑾覺得夫君說的有道理,既然太太替曉霽鳴不平,那咱們不如報官好了,也好早日查出死因給府裏下人們吃個定心丸。”
不想孟敏忽然冷笑一聲:“三嫂真是有趣,咱孟府世代為官,這寧城裏的小官哪敢接咱們府上的案子。”
“報官!”一語未了,一個嚴厲的聲音忽然傳來。
便見吳氏神色緊張地站了起來,孟惠回頭一看,這才知道是他的父親來了。
“老爺怎麼來了?”吳氏忙上前,嘴臉登時一個變。
數月來,孟林一直睡在沈氏房裏,吳氏裝病裝疼好幾回都請不來孟林。如今忽見孟林過來,便一時有些無措。
“聽說你房裏有個丫鬟投了井,我才要過來看看,不想又聽人說你拿了惠兒媳婦責問,真是荒唐!”
吳氏忙陪笑道:“這不是見惠兒媳婦身邊的丫鬟偷偷摸摸的,所以才叫她過來問清楚。”
孟林冷道:“那你問清楚了沒有?”
吳氏答:“這不是還沒有查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孟林喝道:“沒有查清楚你就冤枉人?!你以為我孟家世代為官,你就能隨意定人罪論?”
“老爺!我絕無此意!少不得讓惠兒媳婦回去就是了。”說罷伸手要去扶孟林。
“別!”孟林忽然抬手將她甩開,喝道,“既然是命案那就報官!也省得你日日心裏都覺得旁人欠了你似的,非要整垮一個你才滿意!”
“不用報官不用報官!”吳氏忙道,“不過死了個丫鬟,不必大動幹戈。”
“作死的賤婦!”見吳氏還要上前,孟林又一甩袖將她推開,“你縱容你的兒子我不管,可別來作踐惠兒!什麼汙泥臭溝裏的出身也想給我孟家人做妾?!”說這句的時候,孟林眼中迸發著恨意,旁人都聽得出來孟林這話明著說那死去的曉霽,暗著卻指吳氏自個兒。
吳氏自然不傻,也知孟林話中有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