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媳婦明白,不如趁這個機會,把二郎院子裏的丫鬟打發到別處。如今他大了,院子裏像四弟一樣才好,隻讓小廝們伺候著,王姑姑還管著他院子裏的事。原是媳婦思慮不周,總想著女孩兒更細心些。”沈氏悔不當初,雖然自己平時對兒子嚴厲,終究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啊。
大長公主略一沉吟:“二郎院子裏的事兒,你做主便是。王姑姑是太後娘娘都讚過的穩妥人兒,我才讓她過去。二郎不比他四叔從小跟師傅在外頭闖蕩,十三四歲才回家,還是再添兩個嬤嬤吧。二郎身邊這批丫鬟裏有個叫雨蝶的,是我院子裏出去的,針線比白檀幾個都巧,還讓她回來伺候我。”
回到殿春簃,寶璐一眼便看見紅霞披散著頭發穿著一身素淨的衣裳跪在屋子裏。見主子回來,紅霞膝行幾步上前,哽咽著道:“四娘想必聽說了。奴婢姐姐犯了罪,辜負了太夫人和世子夫人的信任,百死莫贖。如今她以死謝罪,隻得一卷破席扔到亂葬崗去。奴婢不忍看姐姐死後被野狗啃噬,求四娘允了奴婢為姐姐收屍,讓她入土。今生來世,奴婢願做牛做馬,以報四娘大恩大德。”
好一個今生來世,寶璐心中冷笑。還是親手扶了紅霞起來,又讓她從存月銀的錦匣裏取出五兩碎銀子:“去給你姐姐買口薄棺吧。侯月哥哥在外頭鋪子裏當差,讓他幫襯著你。”
當天晚上,侯月嫂子把紅霞送回了府裏,侯月也與嫂子見了一麵。
“四娘,奴婢哥哥嫂子跟去看了,紅珊滿頭滿臉是血,真真是頭上有個碗口大的傷。不過,顏色上倒不像咱們剛割破手那麼鮮紅。”
雖然和自己心裏想的一樣,但寶璐這頭兒也沒有頭緒。明明被母親關進了柴房,看守的也是母親院子裏的人,誰有這樣的本事在母親眼皮子底下殺人?難道是薛家?劉嬤嬤從前可是為紅珊說盡了好話,薛嬤嬤巴不得紅霞在自己院子裏獨大,如今紅珊成了廢棋也不用直接殺人吧?除非是...是怕她說出來什麼,才急著殺人滅口?
祖父病著,又極看重和薛山數十年的主仆之情,否則也不會委任他做外院總管。他的發妻劉嬤嬤雖不是內院總管嬤嬤,可在祖母麵前也很得臉。自己無憑無據的攀扯他們家,哪裏會讓長輩信服?一旦打草驚蛇,說不定自己也會處在險境裏。畢竟這府裏究竟有多少人為他們所用自己還不清楚。既然自己前世親眼看過紅霞和曹嬤嬤的身手,這薛家的人難保不會武功。他們苦心蟄伏國公府多年,到底是為了什麼?
腦子裏盤旋著成百上千個疑問,寶璐隻覺頭痛欲裂,翻出藏在書架裏的杜鬆酒飲了幾大口,借著酒勁上頭才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