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0.舊日光陰(12)三合一(1 / 3)

舊日光陰(12)

常秋雲才不管林百川怎麼說了, 她隻看著他手裏的東西:“什麼肉?看著不像是豬肉?”

“羊肉。”林百川把手裏的一吊子肉遞過去, “看怎麼做吧?”

常秋雲提溜著肉來回的看, 豬肉好做, 因著常吃。羊肉這玩意, 貴啊!

村裏除了老錢家吃過羊肉,誰家還吃過?

沒吃過,怎麼做?

林雨桐直接接過來:“我去做吧。”

我都沒做過你做過?

常秋雲剛想這麼說呢, 就看向自家女婿:嗯!還別說, 這妞子嫁了人,是日子過的越發了好了。保不齊這羊肉也是隔三差五的吃呢。

這麼想著, 看著四爺的眼神就越發的滿意了。能掙錢回來是一方麵, 掙了錢還舍得叫自家妞兒舍得補貼娘家也是一方麵。看看,對這邊多舍得啊。二十五斤點心票,拿這玩意,要是跟人私下換糧食,一斤至少能換兩斤細糧。二十五斤, 就能兌換五十斤細糧。

這可不是小數目了。

去廚房幫忙的時候,常秋雲就說閨女了:“也別隻顧著這邊, 想著點老家那邊。要不然,老四心裏該有意見了。不過給的時候,也不能給的太大方,要不然, 還以為你倆得多有錢呢?抻著點, 但別摳唆, 記著沒?”

“記著呢。”林雨桐就說:“如今郵局那邊好像都整頓完了,寄東西也安全了。每月我會給寄吃的回去的。錢也按時給!給多給少的,我心裏有數。還怕別人賴我?”

那倒是不會!

你那虎勁,村裏的人隻怕輕易忘不了。

她就問:“現在你們一月能拿多少?”

這個倒不是秘密,廠裏慢慢的劃等級工資了,誰拿多少錢大家都知道。林雨桐就說了。還是個非常大的數字。

說起來如今的貨幣算是統一了吧。

都是那種大麵額的,一分能兌換一百的大鈔。

因著這個原因,林雨桐的工資如今是235000元,四爺在技術科以後,工資成了300000元。家家都是萬元戶。

麵額也多啊,一元、五元、十元、二十元、五十元、一百元、兩百元、五百元、一千元。五千元、一萬元、五萬元這麼多的麵額。

這無形中就給林雨桐這些會計帶來了麻煩了。隻要計算,就一定是大數字。出門買個菜吧,找錢都是麻煩活。好些人一時半會的,在心裏還把這兩種麵額的錢幣換算不明白。那個費勁啊。

常秋雲也抱怨呢。

“以前算賬哪裏還用算盤,現在是不用算盤都不行。”她就低聲道,“得虧老太太當年教的手藝,倒是叫咱們娘倆受益了。所以說啊,這藝多不壓身。你以後啊,要是有啥機會多學點東西,可別放過去。不過話又說回來了,也有句話叫一招鮮吃遍天。貪多容易嚼不爛,把一個本事學透學精了,學的別人都比不上了,那啥時候都沒人能搶你的飯碗。”

誰說不是呢!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這麼搭話,飯就得了。

林雨桐沒做別的細菜,就是燉了一鍋羊湯,常秋雲又烙了倆大鍋盔。羊肉泡饃。

這個飯吃的就是一口湯。

這玩意如今是個稀罕東西,一燉羊肉,半個家屬區都能聞見。

好意思吃獨食嗎?

這不,常秋雲帶了大半桶的羊湯還沒出門了,就有人聞著味找來了:“……啥好吃的,趕緊的,端上來。”

林雨桐這邊支應著,常秋雲一手是桶,一手是裝著煮得爛爛的羊肉盆,出去散去了。

一家一碗湯,自己抓肉,都嚐嚐味兒。

誰好意思抓肉啊,一家一兩片,是個意思就算了。

結果回來的時候,湯完了,肉還有小半盆。

常秋雲往屋裏看了一眼,就把鍋盔切成小牙,從中間劈開,把剩下的那點肉,全都夾到鍋盔裏去了。一共夾了六小塊,“給你倆哥哥和你奶,留三塊。剩下的三塊,走的時候帶回去。你跟老四一人一塊晚上吃。還剩下的那一塊,給那曉星送過去。你爹嘴上不說,心裏還是惦記的。再說了,不是還有你奶嗎?對老太太來說,那也是親孫女。老太太許是沒那麼喜歡,但到底是心疼你爹。你爹記掛,她就記掛。可老太太呢?那是顧著娘,顧著你們。怕咱們心裏不舒服,因此上,從來不提。要說膈應吧,我這心裏是不得勁。不過顛來倒去的意一想,過不去能怎麼的?都已經是這樣了,隻一味的裝糊塗,不管不問不提的,到底不是長久的辦法。我這麼說,你明白的吧。”

明白!怎麼不明白?

不是在這些問題上想不開,當年就不會對莫雅琪對弘昀和弘時視如己出了。

林雨桐點頭:“我們在家吃了就行了,這三塊都給她帶過去。看她願意分給誰吃就給誰吃的,她那脾性,跟一個宿舍的小姑娘都處不來。”

常秋雲知道自家閨女不缺一口吃的,也就沒言語。

挑了三個肉夾饃包了放飯盒裏,用嶄新的粗布包起來,一邊包一邊叮囑林雨桐:“跟她在一個廠,好好的處處。叫她吃點喝點都沒啥,但是大事上,少摻和。”

這不用交代的。

“人家跟咱也隔著呢。”林雨桐就說,“大事通知一聲是有的,但說叫拿主意,人家也犯不上信咱們。”

“我不過是白囑咐一聲。”常秋雲說著,就把東西收拾好,這才跟林雨桐回房間,叫老太太:“娘,您不是給曉星把衣服都做好了嗎?拿出來,順道就叫妞兒給捎過去了。”

林老太愣了一下就把櫃子裏的包裹拿出來,“你也是好心,咱們做的人家還不一定穿不穿呢?”

“穿!”林百川趕緊道,“穿!不穿可不行。”說著,笑的有幾分諂媚的看常秋雲,把包裹遞過去。常秋雲拉著臉,一把搶過來,卻又把一明顯是飯盒的小包裹塞到裏麵,這叫林百川心裏更不是滋味了,“他娘啊……”

常秋雲白眼:“吃完飯了嗎?吃完就趕緊走你的吧。”

林百川左右看看,隻道:“我……送……等著送姑娘姑爺出門,不行啊?”

“行!”常秋雲把包裹往他懷裏一塞,“你送去吧。”

就這麼著,都被攆出來了。

三人往出走,出了門林雨桐就把包裹接過去了。林百川卻在跟四爺說話:“……你提的那個……我的意思,是可以試。回頭我跟你們廠長說一聲……可以稍微放放手。隻要有成果了,那他就不是一一五廠廠長了,得叫他一一五所所長。要真這樣,他真做夢都能笑醒。”

一字之差,‘廠’呢?是隻管接到任務去生產,而‘所’呢?可以理解成為研究與生產一體。那是有相當大的規模的。

四爺應了一聲是,就拐進門口的雜物房,把閑置的一套木工家具給帶走了。

“拿走拿走!”在家也是生鏽,沒人能用,“我一會子跟你娘說一聲。”

剛好有借口又回去。

“咋又回來了?”常秋雲果然就這麼問。

“垠圳把那套木匠的家夥什拿走了。”林百川坐過去,“叫我跟你說一聲。”

“喊一聲就了了的事,非得你回來說嗎?”常秋雲懟了一句。

老太太趕緊打岔:“要那東西幹什麼?還顧得上做木匠活啊?”

然後話題就岔開了。

四爺要這東西幹啥呢?

林雨桐也問:“做家具啊?”

“家具先不急。”他回家就畫圖,“洗衣服費勁,我給你做手動或是腳動的洗衣機來?”

用手搖或者用腳踩的?

“行不行啊?”林雨桐就說,要是費勁就別折騰了。

怎麼不行啊?

“這一洗可就是二三十年……”他一邊鋪紙一邊道,“電動洗衣機的前身,最開始不也是手動的嗎?能有多費勁?”

是嗎?

那就弄唄。

不過誰跟他似的,知其然必然就要知其所以然。誰家用個洗衣機,還管這玩意是怎麼演變來的?而他呢?是不弄個水落石出,那就是不肯罷休的。她都不知道他什麼時候研究過洗衣機的曆史。大概從第一次見識到什麼是洗衣機的那時候吧。

還真是技不壓身,這還真就用上了。

把燈給他點起來,她就去給林曉星送東西去了。

才到宿舍門口,就聽到裏麵的吵嚷聲。

“……誰動你的東西了?誰動你的東西了?”一個尖利的女聲道,“你說看見了還是怎麼了?”

就聽到林曉星道:“不是你還有誰?我這件布拉吉上身瘦,但我穿著剛合適。你現在看看,這衣服都崩開了。咱們宿舍,隻有你最胖。不信挨個穿上試試,這衣服隻有你穿不進去。除了你硬穿,誰能把衣服崩成這樣?”

“我胖就是我了?”這姑娘輕哼一聲,“許是別人進來穿的?許是你自己刮下什麼地方扯開的,卻來賴我?”

“誰扯開的?”林曉星都快氣炸了,“我這件是新的,去年剛做的,還沒來得及上身呢?我能在哪裏刮了蹭了?胡攪蠻纏?”

“誰胡攪蠻纏?”這姑娘半點都不氣弱,“是你信口開河的誣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