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丈紅塵(1)(1 / 2)

人說北海的三殿下啊,真真是風流成性。一張嘴巧舌如簧,哄了多少仙子芳心暗許,耳鬢廝磨的過個百年又薄幸而去,偏偏還落的個不埋不怨。敖錦常取笑他,天庭可是清心修煉的地方,倒成了你恒越的後花園,虧得是王母睜隻眼閉隻眼。

清心修煉?這偌大天庭有幾人是清心寡欲、閉眼不看萬丈紅塵的——反正他恒越沒見過。

說來又想起前日的那個長陵,一襲白衣淡然不容喧囂的樣,唇角是帶著寬仁慈悲的笑,眉目裏仿佛掠過四月的暖陽春水。單是腦海裏閃過他的摸樣,也好似有清風拂麵。恒越禁不起自己一時興起,帶著美酒前去扣了無塵閣的門。

這還是他第一次來,奴仆領著踏過碎石鋪就的小徑,兩排青竹投下搖搖晃晃的剪影,潺潺水流聲越來越近,待走過了素白的矮橋,恒越將折扇展在胸口——謔,這無塵宮真是個清淨雅致的地方。

再往前走便是長陵的居所,從這看去,也不過古樸精巧的一所別苑罷了。白牆黑瓦,沒半點裝飾。人都說長陵上仙才是個仙的樣子,不沾半點的七情六欲,閱盡了人世間的悲歡離愁,眼裏泛不起一絲漣漪。又說那個長陵啊,性情還是溫順的,可是任誰跟他交好都那般清淡如水,時日長了當真無趣,怪不得在這天界也沒個伴——說來說去,就是太仙了些。

都是九天上的仙神,竟還嫌棄起人太仙了,什麼個道理?

一眼望去就見長陵倚在橫廊上讀書,月白的長袍上不染纖塵,長發散落至腰,眼裏似笑非笑的淡然,嫻靜的好似皎月清霜。見他來了,忙擱了書迎上來,眉目都是謙和的。

恒越拎著酒走上前說,“恒越不請自來,長陵上仙,打擾了。”

若說喝酒,總該是縱情些的,到底是能醉人的東西。再難相交的人,隻要能灌下他兩杯酒,說什麼還是次要,但有什麼心緒,眼裏的變化是肯定藏不住的——所以恒越喜歡與人喝酒。

但能把這酒喝得如同品茶一般……

恒越把玩著手裏青瓷的酒杯,支著下巴看長陵低頭淺淺斟了一杯酒,垂落的長發半遮了眼眸,纖瘦的手腕關節分明,隱約能看見那白皙皮膚下淺藍色的血管。五指頎長握了酒杯,仰頭細細抿下一小口,下咽時喉結處微微一動。細細品味了一番,才溫聲細語道,“素來聽聞三殿下所釀的酒不同凡響,果然名不虛傳,回味無窮。”

薄唇沾著酒水,泛著水紅的顏色。

恒越暗自在心裏稍稍驚歎,這個長陵,真是一副好皮相。

眯著桃花眼自斟一杯酒一飲而盡,恒越搖著折扇笑,“要是長陵上仙喜歡,北海別的不敢說,薄酒還是有一些的,我隔日再帶些來與上仙品鑒。”

長陵側目,“殿下客氣,喚我長陵便可。”

“那你也不必一口一聲稱我殿下。”恒越笑著環視四周景致,“說來,天界眾仙甚少有與我不熟識的,千年來竟都沒來你這一趟拜訪,真是不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