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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朵這一覺睡得很沉,意識全無,連夢也沒有。
也不知睡了多久,直到睡意漸漸淺了,腦海中才湧進來一點畫麵。
畫麵裏有好多人,好多車,場麵很亂。
那些人都是十幾歲,穿著機車裝,穿著龐克服,每個人耳朵上都穿著好幾個洞,有的還有鼻環,唇環,女生濃妝豔抹,看不出實際年齡,男生各個吞雲吐霧,滿嘴髒話。
那明顯是兩派人馬,正在談判。
然後大家打起來,有人倒了,有人在罵街,有人在鬼哭狼嚎。
地上有血,身上也有。
混亂中,有一個身材挺拔氣質粗獷的男生衝出包圍圈,他渾身都帶著狠勁兒,特別野。
他手裏還拉了兩個人,一個是矮了他半個頭的男生,有點虛胖,另一個,就是唐朵。
唐朵一直跟著那個男生跑啊跑,跑了很久,後麵的人一直在追,等她氣都喘不上來,腳都開始發軟了,都不敢停。
他們跑到一條大馬路上,顧不上等紅綠燈,衝出馬路。
耳邊響起的都是刺耳的刹車聲,喇叭聲,叫罵聲。
突然間,唐朵被人推了一把,她重重摔在地上,滾了好幾圈,渾身像是要散架了。
她疼的眯起眼,蜷縮著身體,一動都不能動。
直到她聽到有人在尖叫。
唐朵費力的睜開眼,對上一個同樣躺在地上的女孩的臉。
那女孩素麵朝天,一身的校服裙,梳著乖乖頭,雙目緊閉,麵無血色,她的身體下麵還流了好多血。
唐朵傻了,她用盡全力要起身,要爬過去。
然後,她被人扶起來。
她這才知道,原來剛才摔倒的時候,有人護著她。
唐朵茫然的看向那人,卻不是一直拉著她跑的那個男生,而是一個穿著學生製服的白淨男學生,他的臉和她的一樣白,額頭上還有傷,血流下來,流過眼睛。
還有他的手,上麵也全是血,手指正在不自覺得發抖。
唐朵跌跌撞撞的撲向地上的女孩,抖著聲音喊:“快叫救護車,叫救護車啊!”
……
唐朵倏地睜開眼,心裏撲通撲通跳著。
眼裏全是刺目的白,冷冰冰的天花板,洗白的窗簾,素淨的床單,白的紮眼的牆壁,全是白色,各種各樣的白,空氣裏還彌漫著消毒水的味道。
這裏是醫院。
唐朵喘了口氣,發現肚子已經不疼了,但手背上卻有點刺痛。
側頭一看,原來她正在打點滴。
唐朵又閉上眼,努力回想暈倒前發生的事。
這時,病房的門開了,沉穩的腳步聲響起。
唐朵掀開眼皮,剛好對上神色平淡的梁辰,他手裏拿著剛取回來的藥,見她醒了,低聲道:“你說的藥,藥房缺貨,我隻好帶你來醫院。醫生說你十個小時沒進食,血糖低,加上生理期,會暈眩、惡心、腦部暫時性缺血,沒什麼大事,這些藥回去要按時吃,平時多吃補氣血的食物。”
唐朵有氣無力的開口:“謝謝。”
隻是一張嘴,才發現自己的嗓子又沙又啞。
梁辰拿起桌上的暖壺,將熱水倒進杯子裏,又兌了一點礦泉水,然後走到床尾調整床頭的高度。
他從藥袋裏拿出藥片,將藥和水杯一起遞給唐朵。
唐朵把藥吃了,又將水杯遞給梁辰,問:“這是哪家醫院?”
“市區仁愛醫院。”
“進來掛的什麼科?”
“急診。”
唐朵一頓,抬手就將點滴拔掉,掀開被子下床。
梁辰微微皺眉:“還剩三分之一。”
唐朵:“足夠了。”
隔了一秒,她問:“給我看病的醫生姓什麼?”
“陳。”
“哦。”
唐朵緩了口氣,又繼續穿鞋。
她的動作雖然慢卻費了不少體力,站起來時還有點喘,要往門口走。
梁辰將她拉住,手握著她的上臂。
唐朵腳下一個踉蹌,人就歪進他懷裏,額頭貼著他的肩膀半晌沒動,身上一陣陣冒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