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了,卻沒發動引擎。

梁辰側頭看過來,昏暗的車內,越發襯得那雙眸子的幽深。

他說:“你沒扣安全帶。”

視覺受限,連聲音也更低沉好聽了。

唐朵的手肘架在車門上,用手背撐著太陽穴,懶洋洋的。

“沒事兒,你車技不錯。”

梁辰皺起眉頭,強調:“你得係上安全帶。”

唐朵用眼角看他,緩慢吐出兩個字:“就、不。”

梁辰好一會兒沒說話,隻是看著她。

兩人誰也沒有挪開目光,盯著對方。

直到梁辰突然動了。

他解開自己的安全帶,寬大挺拔的身體整個擠了過去,手臂伸長,拽過唐朵那邊的安全帶,繞過她的腰身,“哢”的一聲扣上。

唐朵的身體紋絲不動,隻是眨了下眼,鼻子裏又鑽進他身上的沐浴乳的味道,還有頭上的淡淡香氣。

等梁辰要擺正身體時,她出其不意的抬手抓了一把,這才發現原來他的頭發比想象中的軟,隻是發梢有點紮,戳著手心癢癢的,一定是剛理過發。

這一抓,頭發就亂了。

梁辰坐定後,神情有點詫異,被抓過的地方還翹起一撮。

昏暗中,唐朵的輕笑聲尤其突兀:“你頭發亂了。”

梁辰盯了她一眼,抬手將頭發順好,一聲沒吭,但他顯然有點不高興,車內氣壓也因此低沉。

引擎發動,車子駛出小路。

唐朵開始明知故問:“生氣啦?”

車前亮著兩束光,那光線映進車裏,晃過梁辰繃緊的下巴,那線條棱角分明,一直順延到肌理分明的脖頸,喉結懸在中間,好像還在不爽。

靜了片刻,梁辰動了動唇,那喉結也跟著動了動。

“你剛才打亂了我的節奏。”

唐朵差點笑出聲,努力忍住:“哦,對不起。”

她知道,阿斯伯格人群很多都有嚴重強迫症,喜歡有規律有節奏的事物,而且自己的流程不喜歡被人打斷。

但唐朵本來就要明知故犯,所謂的歉意也不走心,自然也不好意思告訴梁辰,她就像是孤獨了半生的野貓,突然發現了新奇好玩的玩具,還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好奇心咕嚕咕嚕的往外冒泡泡,怎麼能忍住不手欠啊!

最主要的是,這個送上門來的同伴,才用他科學的大腦分析過,他們之間絕對沒有性吸引,那就是說——無論她對他怎麼聊騷、撩閑,解放天性,他都不會想歪,都是安全的。

嗬,既然這麼單純,那她就不客氣了!

唐朵煞有其事的“哎呀”一聲,說:“要是我又忍不住怎麼辦,我這人隨性慣了,咱們又是搭檔,你看這……”

……

唐朵一開口,梁辰就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

就好比從前有一隻家貓,他喜歡安靜,曬太陽,睡懶覺,優雅淡定從容地過完一生,卻在有一天發現,主人又帶回來一隻野貓,給他作伴。

這本來是件好事,可是當作伴變成了騷擾呢?

家貓很快發現,新來的野貓者不僅喜歡打架,上躥下跳,能吃能玩,貓生追求更是靠爪子打天下,特長還是偷襲……

梁辰再一次感覺到,他遇到了回國以來最重大的問題。

而且這個問題比任何科學或是藝術學上的難題都要巨大,因為科學有規律,藝術也有章法,這個“問題”本尊卻超越了科學和藝術學加起來的分量……

沒有規律可循,沒有章法可依。

但梁辰知道,任何問題都能被解決,連戰爭都有停止的一天。

首先,他得先依從這個“問題”本尊的規則,搞清規律,摸清章法。

梁辰飛快的在腦海裏找出一套方案。

他說:“如果你以後還想動手,你可以先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