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江絮晚忍不住還是發問了。
即使背對他卻依然能夠感受到他灼熱的目光這一點,著實讓她有點坐立難安。
她依然背對著徐州,不想回過頭又讓其開始低落。
徐州溫柔應聲:“你問。”
聲音溫柔又帶著內斂。
江絮晚借著車窗外晚霞的餘溫,讓自己的語氣也溫和自然了不少。
“請問你為什麼會……”
“為什麼喜歡你嗎?”徐州直接打斷,早已料想到她會問什麼。
他克製著,深怕自己某個瞬間便會爆發。
而江絮晚則是繼續汲取著傍晚的力量,稍縱即逝的情感伴著愧意消散,她不知道該怎麼繼續下去了。
心涼半分,徐州深吸一口氣,把許多愁緒一並吸進了心底。
任由那些複雜情緒在心底盤旋,卻仍舊壓製著某部分誇張的情感。
徐州:“其實我在非常小的時候遇見過你。”
這句話使江絮晚輕點在車窗上畫畫的手指微微滯住。
她百思不得其解,而某些不知名的悲傷不管她多麼困惑,依然正中其懷。
“大概在九歲的時候我有見過你,可能你不相信,但是我記得很清楚,那就是你。”
徐州抬了抬頭,正視公交車前麵的擋風玻璃。
往事在他的嘴裏變得很溫柔很溫柔。
“我看到過你跟在一個警察的後麵,你或許是過於專注了些,所以並沒有發現我。”
“其實本來想不起來這件事的,但是在上京市回來以後,你和他走在我前麵,我跟在後麵,清醒的時刻裏麵我想到了那件事情。”
“我不是什麼浪漫的人,所以我並沒有特別清楚那時候是不是喜歡你。”
“但我知道我什麼時候喜歡你的。”
“你站在領獎台上的時候,你九十度鞠躬的時候,我不小心撞到了你但是你溫柔一笑而過的時候,我在淋雨的時候找不到你的時候……”
“我其實也算是一個稍顯孤僻的人,所以能夠感知到你身上和我一樣的一部分特質。”
“我不是個八麵玲瓏的人,我同樣也是十分討厭去迎合大眾的做法,所以我看見了你。”
“好像在乎你這件事一直在變得越來越清楚,所以我也下定了決心不去否認,大大方方承認了,對衛戈承認是因為嫉妒,對你承認是因為不想讓你糾結。”
“對,不想讓你糾結。”他自我肯定一般點了點頭。
空曠的空間裏麵隻有他們兩個人,司機師傅認真駕駛著根本無暇注意這兩個少年的秘密。
他轉頭看向她欲往下繼續說時,卻看到了車窗上倒映出江絮晚睡著的樣子。
無奈淺笑,他止住了所有的言語。
在江絮晚這裏他總是被忽視。
他其實還想說。
想跟她說,不用擔心,不用為難,自己的喜歡或許特別廉價,很快就消失不見了。
如果這樣說她依然不放心的話,他還可以撒一個謊,直接說自己已經有了別的喜歡對象。
隻要騙過她就行,她不再推開自己就行,她坦然麵對自己就行。
那樣的話,騙不了自己也沒有關係。
他很軸。
正如他說的,自己和江絮晚有許多相似之處。
比如他是一個決定了就不會輕易放棄的人。
朝著心之所向,堅定不移且義無反顧。
他根本不在乎值不值得。
枯燥的青春充滿了公式,突然生活也給予他一道特殊的公式,他慌亂地接招,但卻是略顯狼狽。
江絮晚緩和了他青春期的疲倦,讓他擁有了情緒波瀾起伏的能力。
自己在這些有關於江絮晚的時光裏他是幸福的,這就已經十分值得了。
他看向車窗外已經陰沉下去的天色,心湖上漣漪陣陣。
明天會是怎樣的天氣呢?
如果天氣很好,書本上的題目似乎也會多出些趣味,而想她的時候一定也會更加溫暖。
……
其實起初江絮晚並沒有睡著,隻不過裝著困倦,讓自己不去聽徐州的那些沉重告白。
她以為自己可以很好地處理。
可直到事到臨頭了,自己卻仿佛一個初次登上舞台的話劇演員般,每一個在排練時醞釀好的動作突然都變得格外詭異機械起來。
慌不擇路,她閉上了眼睛裝睡。
誰料自己閉上眼睛後,居然真的在慵懶的霞光裏沉睡過去。
至於後來衛戈說的話有哪些,她也是真的沒有聽到一個字了。
公交車到站後,徐州用肩膀輕輕碰了碰江絮晚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