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玲拉著卓燃進到房間內,這間房是上次聶祈住過的,已經被她收拾得幹淨整潔。她從櫥櫃裏拿出一卷畫,展開來給卓燃道:“你快看這幅畫!”
卓燃好奇地接過畫卷,畫頁上是一個騎馬的男子,男子眉宇間英氣不凡,長發隨風飛揚。而男子身後還坐著一名黑袍少年,少年的臉埋在兜帽下,唇畔微微含笑。背景是萬裏山川河流,整幅畫隻有黑白兩色,似乎是用黑炭描上去的,但卻畫得極為傳神。
“這場景……”卓燃心中微微一動,回想起之前跟聶祈趕路的情景,那時在馬背上他還擔心聶祈偷襲自己,可聶祈卻出乎意料的安分。
香玲不禁讚歎道:“畫得可真像啊,他一定是很喜歡卓大哥,才能把卓大哥畫得這麼神似吧?”
卓燃苦笑著搖了搖頭,他的宿敵怎麼可能喜歡他呢?他看著畫像,想象著那日聶祈在這裏養傷,慵懶地趴在床上畫這幅畫的場景。可他想不明白,那家夥究竟是用何種心情畫這幅畫的呢?
香玲好奇地指著畫像上的少年道:“這個就是上次那位哥哥吧,好可惜呀,還是沒能看到他的臉。他到底長什麼樣,是像卓大哥這樣英氣,還是像涼淵哥哥那樣俊雅呢?”
“你們在看什麼,能讓我也看看麼?”涼淵走過來道。
卓燃便把畫像遞給了涼淵,涼淵看了一眼,忽然想起那天聶祈掐著自己的脖子,囂張地說卓燃是他的人。心中頓時升起一股無名火,涼淵雙手一扯將畫頁撕成了兩半,甩手扔在了地上。
“你怎麼能這樣!”卓燃怒視涼淵一眼,立即俯身去撿。
香玲惋惜道:“畫得這麼好,涼淵哥哥為什麼要撕掉啊?”
涼淵冷冷掃了卓燃一眼,“跟這種人在同一張畫上,不覺得晦氣麼?”
卓燃不理涼淵,隻顧把兩頁畫像拚在一起,想著要怎樣才能接上去。隨後,他和香玲在銀樹上刮了一層樹膠,倒騰了半天總算是把畫像粘好了。隻可惜,畫頁上聶祈的笑容已經破碎,無法還原了。
他用指尖觸摸著畫像上的人,心想那家夥現在何處,受了一身傷有沒有好?但他又立即搖了搖腦袋,那小子可是上天入地的鬼王,說不定此刻正在哪裏逍遙快活,自己幹嘛要擔心他啊!
窗外月光照滿山林,閣樓這處十分靜謐。而山腳下一片燈火朦朧,街市上正是熱鬧的時候。
彼時,街尾一家字畫樓裏聚滿了人,像這種舞文弄墨的風雅之地,到了這個點本來早該關門了。可店家卻號稱家中有畫仙,最喜歡畫年輕俊美的男子,每每畫像一出爐,就會立即被瘋搶一空。
“等了這麼久,請畫仙出來露個臉唄!”眾人紛紛起哄道。
店家故作神秘地笑道:“不是不讓大家看,是我家這位畫仙一般人看不見哩!實在遺憾,今日時辰已晚,還請諸位明日再來罷!”
堂中眾人又是一陣起哄,在店家的催促下不歡而散。
此刻在房內的屏風後,聶祈還坐在桌前畫畫。他手裏捏著細長的朱砂筆,而桌上攤開的是一幅半成品,畫中人正是紅衣金甲的卓燃。
凜兒正趴在桌旁,認真地看著聶祈一筆一畫,納悶道:“王為什麼要一直畫卓燃啊?”
“因為他最好畫啊。”聶祈慵懶地笑著,他曾經學過兩年水墨畫,用起毛筆也不在話下,一幅比一幅畫得驚豔。
三天前,聶祈和凜兒路過這家畫樓,看到店裏有紙硯筆墨,便心血來潮地溜進來畫畫。由於兩人都是透明體質,起初店家並沒有發現他們,直到莫名其妙多出來兩張畫後,才發覺有人坐在空桌前畫畫。可無論店家怎麼觀察,都隻能隱隱窺見兩個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