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層林盡染。在樹堡頂樓最寬敞的房間內,凜兒正在幫聶祈梳洗寬衣,因為今晚大壽宴就要開始了。
聶祈來到雕花木鏡前,換上一身質感柔滑的黑袍,袖口和衣擺繡著大朵血紅的彼岸花,神秘而優雅。腰間束著朱紅色的流紋緞帶,再係上金絲編成的流蘇,勾勒出挺拔的身姿來。
“王覺得這身華袍怎麼樣?”凜兒幫聶祈束好腰帶,從他身後探出半個腦袋,俏皮地望著花鏡中的二人。
“非常合身,辛苦凜兒了。”聶祈賞心悅目地照著鏡子,鏡中這張臉他已經看過無數遍,但每次看到的時候還是忍不住驚豔。
凜兒拉著聶祈在花鏡前坐下,用木梳幫他梳起頭發來,“王平時不修邊幅的我不管,但今晚可一定要打扮得好看些,畢竟年紀大了,不能讓族裏那些姑娘瞧不起。”
“本王這麼帥,她們是不敢瞧我吧?”聶祈打趣道,想著今晚全族人都會為自己慶生,還可以擁著美人入睡,暗搓搓地開始興奮了。
凜兒嬉笑道:“族裏的女人才沒這麼矜持呢,她們見了美男都跟丟了魂似的,特別是見了澤殿下,恨不得眼珠子都給望穿。畢竟殿下俊美秀雅,又溫柔可親,連我見了他都忍不住多看兩眼嘞。”
“哦對了,澤回來了嗎?”
“還沒,估計是路上有什麼事耽擱了,不過今晚他一定會趕回來的。畢竟澤殿下是王唯一的親人,他要是不回來簡直天理不容啊。”凜兒說著,細心地將聶祈的長發束成一股,用紫玉冠固定好,再插上一支紅色的茱萸。
聶祈捋了捋額前的碎發,感覺自己變得神采奕奕的,不由連連誇讚凜兒好手藝。梳理完畢,他起身來到窗前,眺望外邊的森林道:“那卓燃呢,一整天沒見到他了。”
“我讓他在下麵幫忙砍柴呢!王不是說了抓他做奴隸嗎,總不能讓他天天在這裏白吃白喝的吧?王要是再這麼寵著他,我……我可就要吃醋了!”凜兒說著,委屈地鼓起了腮幫。
聶祈笑著抱起凜兒,把他舉起來哄道:“好了好了,不委屈,我哪裏寵著他了?我最寵的是凜兒啊!”
凜兒這才破顏一笑,撲進聶祈懷中蹭了起來。聶祈揉弄著凜兒柔軟的發絲,唇邊揚起淡淡的笑意。其實,他在現實世界裏也養著一隻粘人的小黑貓,跟凜兒一樣有著迷人的異色瞳。此刻恍惚的幸福感,讓他有點分不清楚哪邊是虛幻,哪邊才是真實。
夜色降臨,林間亮起片片篝火,四處人影幢幢。女子們穿著紅裙腰懸銀鈴,勾著手臂圍著火堆載歌載舞,而男子們則喝酒吃肉,劃拳作樂,好不熱鬧!
卓燃還在搬運柴火,忙了一整天都快渴死了,連杯水都沒人給他喝。他跑去人群間討口酒喝,但那些族人寧可把酒倒了,也不肯給他一滴。他氣得想當場打一架,無奈身上有玄禁鎖,不僅法力全無,就連體力都被限製了許多。
“爺爺的,渴死我了!”卓燃將木柴狠狠摔在地上,不管了他要去找聶祈。可他轉身沒走幾步,卻發現這片空地上到處都是“聶祈”,有在劃拳喝酒的,有陪著姑娘們跳舞的,還有在宰肉烤串的。
“怎麼突然出現這麼多夜臨君?”卓燃錯愕地揉了揉眼睛,卻發現自己並沒有看花眼。
這時凜兒抱著一壺酒路過,見卓燃愣在那裏,便上前提醒道:“我們鬼族中的靈貓最擅長幻化,今晚是王的壽宴大家都玩很開心,所以許多貓幻化成了王的模樣,想戲弄你這個外族人呢。”
卓燃有點犯懵,“那……真的在哪裏?”
凜兒詭譎一笑,周身散發出縷縷黑霧,轉眼竟也幻化成了夜臨君的模樣。他抱著酒壺翩然離去,隻留下一句:“真正的黑夜之主,必然是最與眾不同的那一個,但願你別被耍得太慘咯。”
“等等!”卓燃急忙追了上去,他雖然分不清誰是誰,但感覺凜兒那壺酒應該是拿給聶祈的。可是人影雜亂,火光閃爍,不停有靈貓湊上來打岔,眨個眼凜兒就不見了。
卓燃眼睛都看花了,那些靈貓幻化的聶祈,有時湊上來調戲他,有時冷不防給他一拳,甚至還有人悄悄給他一刀,還好隻是劃傷了皮表。他咬著牙直走,好不容易穿過了人群密集的地帶,便靠在一棵樹上喘息起來。
“好渴啊……”卓燃捂住幹澀的喉嚨,餘光瞥見不遠處正站著個人影,那人一襲淺青長袍,正仰望著燈火朦朧的樹堡。
卓燃看那人的側臉有點眼熟,下意識走近了些,可對方卻轉身往樹堡那邊去了。卓燃還是沒能看清那人的臉,卻發現對方的背影也很眼熟。他不禁想起了當年的金戈鐵馬,每次遍體鱗傷的被抬進軍帳裏,都會看到的一抹淺色青衣……
“不可能,不會是他的。”卓燃拍了拍腦袋,納悶地跟了上去。
彼時,聶祈正在樹堡底層的大堂內祈福,儀式結束後長老們都退下了,隻留下一群姿色絕美的紅衣女子。這些姑娘便是族人獻給他的壽禮,當然也是凜兒精挑細選的佳人。
姑娘們嬌羞地站成兩排,聶祈圍著她們轉了一圈,用手指挑起其中一個的下巴,壞笑道:“就你了,其餘的退下吧。”說罷便領著姑娘上樓了,其餘姑娘也知趣地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