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半個月姬美人就被太後趕出來了。
由於代王行孝勞苦功高,姬美人回宮之時便有賞賜由內官送來。
對這些,往日裏姬美人還有興致聽一聽人念一念禮單,但此時,待人離開之後她看都不看一眼,直接讓侍女把東西拿下去。
心腹見她麵色不渝便讓殿內的其他人都退出去,自己走近上前,小心翼翼的看著姬美人,試探著問道:“主人可是不喜這次的禮物?”
姬美人看著眼前小桌上粗糙的杯盞,眉心愈發地緊,嘴唇壓成一道鋒銳的直線,盛夏本來就燥熱,此刻她更是覺得自己的心裏仿佛熱得臌脹,幾乎控製不住情緒,白皙的手背上浮起道道青色血管,忽然間,猛地揮手把桌子上的杯盞一掃而下。
陶瓷落在地麵上的聲音清脆,濺落出幾片陰影水漬。
“趙氏小兒欺人太甚!”姬美人咬著牙,一字一句從牙縫裏擠出來。
心腹本來已經從她這突如其來的動靜裏麵回過神來了,但是突然聽到此言又嚇得愣住,回過神來臉都白了,雙膝跪在地上勸解,“奴知主人近日受了委屈,可大王畢竟是您夫主,此時又在秦地,還請主人慎言,免出災禍!”
幾隻四分五裂的杯盞不足以平姬美人心頭怒火,她坐在桌前氣憤道:“若非是他,我何必去侍奉一個賤伎!”
作為一國公主,歌舞伎在她麵前不過是取樂的東西,往日裏更是連細看都不曾。
“那畢竟是大王生母……”心腹侍女弱弱的說,見姬美人目帶冷芒,便說:“前幾年都沒有此命,為何今年如此?莫非太後病了?”
姬美人想起從太後那裏聽到的話,心中愈發不平。她孤身去國,屈尊來降,秦王不學無術,不僅不敬重她,沒想到自己在他眼中還比不過一個徒有美色的女子!太後召那女子侍奉他居然讓自己代行?
滑天下之大稽!
但姬美人素來愛麵子,不會當著心腹說這等她自認為恥辱的事情,待呼吸平靜下來,便問道:“近日大王最愛哪位美人?”
“是雲美人。”心腹低著頭,小心作答。
姬美人不意外,她唇角逸出冷笑,“如何寵愛,詳細說來。”
心腹瞟她一眼,見神態似乎平靜,便小心作答:“近日,大王多次給雲美人賞賜,匹緞華服、簪釵金銀。”
隻是這般,也算不得什麼,她父王寵愛宮女時興致來了也是如此,姬美人摸著指尖的護甲,“除了雲美人,大王又寵幸了哪些美人?”
“並無……大王若來後宮,必到雲美人宮中,不曾……踏足其他宮殿。”心腹顫顫地把這段話說完,便不敢再看姬美人臉色。
“那位懷孕的八子呢?”姬美人垂著眼,聲音是壓抑後的平靜。
“大王不曾召見此女。”
“嗬!”姬美人輕蔑地哼了一聲,“起來吧,不過是小事,也值得如此惴惴?”她的眼睛落在一處宮殿所在的方向,視線漸冷。
“聽說被人念叨了耳根就會發熱。”係統對揉著耳朵的雲裳說。
懷裏趴著給係統做好的小老虎,軟綿綿的,身後靠著秦王送來的竹榻,“是誰念叨我?”懶懶的翻了個身,雲裳念叨著。
貼著老虎的腰側濕了一層,把布老虎遞給秀穀,召來兩個侍女打扇,雲裳和係統念叨:“是時候和大王要冰了,他怎麼就想不起來呢?”
係統也和雲裳說:“好感度已經六十了,怎麼會想不起來?”
兩個人瞪了一會兒眼睛,得出一個相似的結論:秦王很有可能是故意的。
為了在炎炎夏日裏麵有冰可用,雲裳拿起自己前幾天縫了一半的衣服出來,花一下午的時間把東西縫好了。
將製好的褻衣鋪在榻上,明明是一件在普通不過的白色褻衣,雲裳卻能從中看出一種別樣的漂亮來,看看這裁剪、看看這手工,多麼的整齊,連顏色都是那麼的清新出塵。
心裏湧起無限自豪,但是,她完全想象不出秦王穿這件衣服是什麼樣子。眼神流連,忍了又忍,雲裳沒把這件明顯不合身的衣服套在自己身上。
“主人手工進步神速,再過幾日就能給大王做外袍了!”秀穀和雲裳一樣心情激動,在這裏,她和雲裳是一樣的,從來都沒摸過針線,在拿起針線之後發自內心的體會到了什麼叫悲劇。
餘下的侍女都安安靜靜的低著頭,不去看這對主仆淚眼朦朧的樣子。
畢竟,萬一笑場就不好了,宮裏混的都得管住自己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