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心情不錯(1 / 2)

送走了莊月,雲裳就提前去往秦王現在所住的宮殿,剛下過雪的兩天是最冷的時候,昨夜風大,院子裏掛著霧凇的那棵小樹已經不見了,原本用來埋下樹根下木桶的那個小坑也被填平了,表麵覆蓋了一層白雪,仿佛那裏本來就空無一物一樣。

冷風裏麵夾雜著從別處刮來的小雪粒,貼上人的皮膚就化開,涼涼的。出門時,雲裳再沒有閑情逸致步行而去,乘著車,她在路上回想著莊月的話。

活的久一點,看的多一點,也就沒那麼容易人雲亦雲,自我懷疑。

如果她是一個真正的小姑娘,並且性格敏感不成熟,可能早就忍不住哭了,容貌美醜從不該是女子的錯。大方一點,可以當麵辯論,任性一點兒恐怕要到秦王那兒上眼藥了。

雲裳不在乎莊月怎麼看她,她想從秦王那裏找到答案。

遠遠地,守在前殿的太監便看到了一架車過來,車子華蓋四角掛著黃銅燈盞,形如花朵,左右宮人是眼熟的宮女,太監恭敬地上前,隻見一個披著淡青色鬥篷的女子從車上下來,她籠著手,蓮步輕移,容色被寬大的帽子擋住,讓人看不真切。

雲裳下了車,就有太監過來引路,其實這段路已經很短了,對方和她說:“大王交代過,若是夫人來了直接進去就行,不過昨天夜裏前朝事多,大王忙了一宿,此時也許還在休息。”

秀穀從荷包裏取出幾個銀珠塞到小太監手裏,“辛苦你了。”小太監歡歡喜喜地收下銀子,親熱的叫秀穀一會兒有空去吃茶。

雲裳進門,淡淡的熏香縈繞,床榻前的帳幔拉著,她脫了鬥篷,侍女半弓著身子輕輕撩開帳子的一個小縫隙讓雲裳通過。秦王躺在床上,蓋著一層石青色的錦被,他一個人睡覺的時候習慣端正平躺。雲裳腳下微動,踩掉兩隻鞋子,提起裙子,腳下無聲,輕輕走到秦王榻邊,在床榻邊坐下,打量對方,秦王睡著時很安靜,嘴唇微微抿著,胸前的被子隨著呼吸起伏,光線昏暗,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上打下兩片像是小扇子一樣的陰影。

指尖微撚,雲裳覺得有點癢,盯著那兩扇睫毛,她試探伸出手去,卻見原本躺在床上的人一下子睜開了眼睛,視線裏麵沒有一絲睡意,而她的手腕正被人牢牢擒在手裏。

“大王眼下都有青痕了,雖然諸事繁雜,也應該多保重身體。”雲裳盯著對方的睫毛說,還遺憾地歎了口氣。

隨著秦王鬆手,雲裳的手心貼上了對方的臉頰,眼中一片關心,掌心下熱乎乎,還軟軟的。

雲裳順勢解了襪子,腿一彎躺到了床上,半邊身子挨著秦王,整個人舒舒服服又放鬆,她感歎,“若是天天都能和大王這樣在一起才好呢。”一邊說著,一邊把自己被風吹得有些涼的手往人身上貼,對於莫名其妙的流產她心裏還有氣呢。

秦王任由她略帶涼意的手心貼在自己手臂上,笑著道:“你啊,小女兒性子,怎地如此愛嬌”,又見雲裳頭上淡粉色的珠花落在枕畔,便撿在手心玩耍,“孤記得你喜歡花木,過幾日讓人把綠湖平了,冬天移梅樹夏日栽杏樹,美人一年四季都有景可賞了。”

“多謝大王牽掛,但這樣勞民傷財是不是不好?”雲裳聽侍女說綠湖是因秋季落滿荷花而聞名的,而且是一個很大的湖,趙太後就住在哪兒。

等等……趙太後?

秦王拍拍她的頭,“幾株花木而已,宮中人足矣,又不征役,哪裏來的勞民傷財。”

也許是年輕,即使熬了一夜,他臉上疲意也不重,眼尾舒展,看上去心情不錯,頗為放鬆。

雲裳轉個身,對著秦王的側臉,仿佛突然想起什麼一樣,麵色氣憤,“今天有人進宮拜訪,妾才知道有流言不知道從哪裏傳出,居然說我懷孕了,並且還已經流產了!簡直莫名其妙!”

秦王抱過雲裳,兩人呼吸相近,雲裳盯著秦王的臉色,不放過一分一毫。

他很平靜,隻是剛剛似有似無的輕鬆笑意微斂,平靜暗藏深沉的視線落在雲裳臉上,過了一會兒,他輕輕地摸了摸雲裳的頭,像是在撫摸一隻華貴漂亮的貓兒,“宮中瑣事,美人不必操心,亂說話的人,孤會處置。”他循循溫和,語氣柔軟的像安慰一個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