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她著實很累了,看見父皇,一定會變得更累的。
外頭的石城徹底的沉默了。
不用說白濘也知道,他肯定是覺得她好可憐。
她一邊露出幾分冷嘲的笑,一邊彎腰,撿起掉在地上的,被揉成一團亂的布條。
上麵有密密麻麻的,用手指勾畫出來的紅色的字。
白濘拿起來,放在鼻尖聞了聞,一股子的腥臭味,是羅崇年身上的氣味沒錯。
他居然能在這麼多人的眼皮子底下寫出這麼一些話,已經可以說是非常不容易了。
白濘甚至想不到他是用什麼辦法給在這段她沒在他眼前的時間裏準備好這麼一段‘血書’的,但是他還真的就做到了。
她拿起來細細的讀,一些字上因為血跡暈開,看的十分艱難。
她從頭看到尾,越看心跳越快。
最後迅速地收好這布條,塞進自己的衣袖口。
她悄悄的掀開車簾,眯著縫兒往外麵看。
視線掃了兩圈之後,定在了一個耳邊有一顆小紅痣的禦林軍臉上。
粗眉,塌鼻,就是這人沒錯了。
“石統領,停一下。”
白濘突然出聲,眾人往宮中趕回去的速度緩下來。
“怎麼了公主?”
石城疑惑。
“我肚子餓了,我能在外麵吃點東西再趕回去嗎?”她露出一個為難又靦腆的笑容,“這個時辰,禦廚都已經歇下了……。”
堂堂公主,吃口飯還要看禦廚的臉色?
石城對她的境況不是特別的了解,但是有了前麵的認知做鋪墊,這會兒白濘說的誇張了一些倒是也相信了。
“這人你們先帶走吧,我看著他還是覺得害怕。”白濘指著羅崇年,“馬車太慢,我們慢慢回去,這人先帶回去吧。”
懷帝等著見羅崇年,石城自然也是希望趕緊回去。
“但是……。”
“沒關係的,石大人多撥幾個人保護我就好。”她手指隨意的指了幾個方向,其中就包括那個剛剛她看見的禦林軍,“這些人都給我可以嗎?”
當然是可以的。
最後在白濘的堅持下,兩撥人還是分開走了。
有禦林軍給白濘買來許多好吃的,一行人緩緩上路,正巧那個有紅痣的禦林軍就站在她車窗邊上護送。
白濘找了接口把另外的禦林軍稍微的支遠了一些之後,她掀起車簾,開口,“你叫什麼名字?”
“屬下姓白,陳飛。”那禦林軍先是嚇了一跳,然後誠惶誠恐的回答。
他對著白濘都不自在的很,看來是沒怎麼和一些有身份的人說過話,看著也是生臉。
“你不高興?”白濘扯了扯嘴角,“我看你從剛剛開始就一直在走神。”
“公主恕罪。”那人鼻尖上都滲出了一層薄薄的汗珠。
“是家中母親得了重病,屬下,屬下實在……。”
他既焦心又驚恐。
剛進宮沒多久,隻混了個刑部守門的位置,沒幾天,就給撞上刑部有人跑了,家中老母親病重還等著治病,他又是獨子,眼看著這次還不知道能不能保住自己禦林軍的身份,也不知道家中老母能不能堅持到發他發俸祿的那天。
滿心的迷茫,才會在捉到羅崇年之後開始頻頻走神,惴惴不安。
“那你母親要怎麼辦?”白濘似乎對這個話題很感興趣,她皺眉,“可看過大夫了?”
“還,還未……。”
“是沒銀子嗎?”白濘直接問。
陳飛不說話,正想著要怎麼回答才不會失禮的時候,眼前突然閃過一抹金光。
再定睛一看,卻發現是白濘手上的一對小巧的金鐲,成色極好。
白濘一點都不心疼的摘下了自己身上唯一剩下的首飾,其它的都在這一晚上的折騰之中不知道掉到哪些地方了。
“作為你今天和石大人一起救下我的謝禮。”她彎下眉眼,笑的和隻貓兒一樣,“噓!”
她及時製止住想要震驚到想要跪下的陳飛。
“我現在身上就隻有這些了,你要是出聲給別人知道了,我沒東西分給別的人了。”她眨了眨眼睛,“望你母親快點好起來。”
她將鐲子遞給陳飛,另一隻手牢牢的抓緊了藏在袖口裏的腥臭布條。
用力到指骨都泛白。
每年那一日,連她自己都覺得自己真是可憐。
“我要回去了!”
白濘準備麻溜兒的走人。
“公主殿下難得出來一次,就這麼走了不覺得可惜?”卓景卻是輕輕鬆鬆的拖住她準備往下溜的腿,笑話,剛剛纏的那麼緊,如今想走就走?他不要麵子的啊?
“那卓大人還想怎麼的?”白濘冷笑,“難不成還請我吃好喝好了再回去?”
……
看著麵前一大桌的好酒好菜,白濘麵色黑沉黑沉的。
卓景居然真的敢帶她來吃東西?
還是花樓?
“百麵樓裏的吃食在京中甚是有名,想聽小曲兒的,看戲的,聽故事的,這裏也都有。”卓景半點不覺得自己在帶歪孩子,笑著道:“公主好不容易出來一次,臣自然要帶著公主好好盡興了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