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端端正正的坐在椅子上,兩隻□□疊在一起一蕩一蕩的,一雙清亮的眼睛落在她背上,仿若被一層刀刃刮過絨毛,密蟻啃咬一般難受。
六公主……什麼時候變了個模樣了?
“嬤嬤不想說倒也沒事。”白濘低頭看著跪在自己麵前的沈嬤嬤,突然一笑,清楚的見到沈嬤嬤的肩頭一鬆,“我向來不愛強人所難,隻是嬤嬤這般資曆,跟了我,倒是可惜了。”
這句話又是頂難接的一句話,沈嬤嬤剛剛鬆下的那口氣頓時提了起來,“公主何出此言?能跟著公主是老奴幾輩子修上的福氣!”
“以前跟著我的林嬤嬤總是說,良禽擇木而棲,而我可不是什麼好木。”
白濘算了算自己手上可以用起來的人,雖然沈嬤嬤原先是跟著洛皇後的,但是卻不是洛皇後的陪嫁,若是不能將她變成自己人,怕是再培養心腹也格外難。
“如今讓嬤嬤你跟了我這塊爛木,實在委屈嬤嬤。”
白濘輕輕將茶杯放下來,“嬤嬤說是不是?”
沈嬤嬤若是聽不出來白濘的意思,就白在這宮中混三十餘年了,這是讓她表態啊!
畢竟她是從洛皇後那邊過來的人。
想了想,沈嬤嬤擺正自己的身姿,規規矩矩的給白濘磕了個頭。
“公主殿下,良禽擇木而棲此話本無錯,在老奴看來,公主不是爛木,而是一顆幼樹,老奴等您成為蒼天之木,為此,老奴願與公主共進退。”
她不是沒有野心的人,和她一起進來的,如今早就成了宮中的一等嬤嬤,太後身邊的常嬤嬤,皇後身邊的李嬤嬤,還有皇子,太子身旁,就連跟著慶陽郡主的碧水丫頭如今都成了碧水姑姑。
她無兒無女,也過了能出宮嫁人的年紀,自然要為自己打算,本來她見白濘軟弱可欺,想著軟主子有軟主子的好,她幫著立起來,也能安享晚年。
如今與白濘兩人關上門,卻發現她仿若變了一個人一般。
從容鎮定,八歲的年紀卻鎮的她脊背都挺不直。
該說……果真是那人的女兒嗎?
“我如今在宮中的日子不好過,能依靠的也就隻有嬤嬤了。”白濘起身,在沈嬤嬤麵前蹲下,握住她的手,長睫蓋下來,放軟聲音,“往後的日子裏,可還要辛苦嬤嬤了。”
一個想培養心腹,另一個想成為主子的一把手,兩人自然是一拍即合。
當天晚上,白濘就帶著沈嬤嬤兩個人悄悄的從宮中溜了出去,還帶上了許多首飾和之前白濘自己存著的積蓄。
“公主,您將這些東西都帶出來是為何?”
“典當!”
白濘掩在鬥篷下的唇緊緊抿起,“這些東西當掉,足以買下京城裏三間不錯的酒樓。”
沈嬤嬤一驚,“公主是想?”
“宮中的路子走不通,咱們就從宮外開始走。”月色亮的滲人,白濘踩著腳底下的碎石,停下腳步,“我年紀太小,不便露麵,所以叫嬤嬤出來,不要那些勢頭正旺的酒樓,就盤那些店麵雖大卻不景氣的,明白嗎?”
沈嬤嬤略微一想,就明白了白濘的用意,勢頭正好的不願意盤,要接就接那些不景氣的,開價低,大不了從頭做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