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沈嬤嬤眼中有怒色,卻按下不敢發,作為白濘身邊心腹,她自然知道自家公主和這位國師的恩恩怨怨,隻是國師如今也不好動了。
她與他都錯過了弄死對方的最好時機。
“走。”
白濘清清冷冷的收回自己的視線,轉身欲走。
‘啪’!
一個更大的雪球砸在她背上,一些雪花還沒入脖頸裏,涼的她渾身一顫。
再轉身,眼中帶著惱意。
不再遲疑,她蹲下,隨手撿起腳邊一塊大雪塊兒,筆直的就對著卓景砸過去。
雪塊呼嘯而過,砸中他下巴。
隻是砸就砸了,但偏偏這雪塊裏居然夾了一塊尖銳的石子,外麵的雪花散盡後石子重重一磕,國師大人一張妖孽無雙的俊顏幾年難得一遇的破相了,半個指甲蓋那樣大的傷口,殷紅色流下,他愣了一瞬,旋即抿唇盯著白濘一言不發。
白濘:“……!”
“卓大人,殺了我沒關係,反正少一個我對誰都沒有影響。”羅崇年晃了晃手上的白濘,“但是公主死在這裏,可就不太好了吧?”
“而且我還留了一個活口,這個公主身旁的嬤嬤可是看見過我的臉的,我估摸著,這會兒應該已經醒來了。”
白濘的臉色已經漸漸從黑色變成淺紫色,眼前的場景也變得一片模糊。
她很害怕。
這個瘋子雖然抓了她,但是並不知道,她這個公主,其實半點分量都沒有。
就算她死在外麵了,她也沒有會為她擔心的人。
她的父皇也不會追究什麼的。
“公主死了,懷帝肯定會徹查,到時候牽扯到你的身份也不好。”羅崇年顯然不是這麼想的,“再者,就算她真的活下來了,你又放心嗎?”
不論哪條路,都不是平坦的路。
耳朵旁邊不斷有嗡嗡的聲音,白濘已經聽不清楚後麵羅崇年又講了什麼了。
意識快要模糊的時候,羅崇年才突然鬆手,她重重的跌在地上,壓抑不住的咳嗽起來,想吐的要命。
“把刀收起來。”
意識回攏的時候,她聽見卓景清冷的聲音。
透著秋夜的涼意,攀爬上她僅剩不多的清明的神智。
“你放開她,我幫你。”
白濘帶著幾分不敢置信的抬頭,正好就對上卓景的眼睛。
那是一雙能攝人心魄的眼睛。
這也是卓景第一次認真的看著這位大懷唯一的小公主。
沒什麼特別的,隻是很瘦,很白,渾身上下都很白。
穿的衣服也是,一身的膚色也是。
隻是渾身都弄的髒兮兮的,那雙眼睛,讓他覺得她有點……可憐。
看起來很好欺負的那種人。
隻看了一眼,他就別開了眼睛。
“你想好了?”羅崇年顯然很開心,又有一種意料之中的大勢在握,“既然你願意幫我,那我也幫你一次,你送我出去,這位小公主,正好也可以處理掉不是嗎?”
白濘猛地抬頭。
“我隻要出了大懷,就絕對不會再被抓,這個知道了你所有秘密的小丫頭,你下不了手,我幫你怎麼樣?反正人是我殺的,正好她的嬤嬤也看見我把她帶走了。”
“這樣對我們大家都好不是嗎。”
卓景沒說話,皺著眉似乎是在思考他說的話。
白濘隻覺得自己身體裏的骨血一寸寸的冷下去。
“快,去那邊找找!”
遠處突然傳來腳步聲和說話聲讓卓景和羅崇年頃刻都不鎮定起來。
羅崇年瞪著卓景,“想好了嗎?等禦林軍過來,找到我們幾個,那才真的是最遭的後果了。”
白濘跟著他的視線看過去,‘叮’的一聲,是腦袋頂上的銀簪掉在地上的聲音。
正好落在她腳邊。
但是卓景和羅崇年顯然誰都沒有注意到她,沒想到,嬤嬤一直耳提麵命讓她壓低自己的注意力,不要讓別人注意到自己,真的還挺有用的。
“我……!”
“砰”的一聲,和卓景的第一個字一起響起來。
羅崇年低頭一看,白濘似乎是體力透支了,整個人就砸在地上。
“嘖!”
他煩躁的附身,將白濘拉起來,想要重新扛到肩上。
卻在將她整個人翻過來的時候,對上了她的眼睛。
因為白濘一直都是低著頭的,所以羅崇年居然沒有發現,她的眼睛裏居然透出與她的年紀和身份不相符合的凶光。
像是一隻過早出來自己捕食的幼獸,每一步都用盡全力,亮出最鋒利的爪子。
兩隻手被綁在身前,而她此刻的手掌心上,握著一根銀色的長簪。
銀光一閃而過,在所有人都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那尖銳的銀簪已經狠狠的紮進了羅崇年的臉上,自眼角處,深深的紮了進去。
“統領大人,我在這裏!”
而同時響起來的,還有她大聲到聲音尖銳的喊話。
本來就已經離他們很近的禦林軍迅速的奔跑了起來,羅庚年捂住眼睛痛叫起來。
“我在這裏!”
白濘用力掙脫開羅庚年抓著她的手,邁開步子就對著禦林軍聲音傳來的方向跑過去。
但是還沒跑出兩步,就覺得後腦一疼,終於忍不住,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身後黑衣人扶好她,收回剛剛擊中她後頸的刀柄,轉身對卓景彎腰。
“大人?”
“把公主給我。”卓景伸出手,接過輕飄飄的小姑娘,看著正在發瘋的羅崇年,和已經快要感到的禦林軍,“你們先退下。”
沒有半分遲疑的,一群人頓時從他麵前消失,一如來時那樣悄無聲息。
抱著懷中的小姑娘,他看著麵前已經失去理智的羅庚年,笑了一聲,“心狠的丫頭。”
這一聲落入羅庚年的耳朵裏,立刻就將赤紅的眼睛轉了過來,釘在了在卓景懷中的白濘,他捂著受傷的眼睛,突然衝了過去。
“住手!”
禦林軍統領的聲音已經在耳旁炸響,卓景收緊抱著白濘的手,在他衝到之前,背過了身。
一拳落在他背上,兩人一起往前撲過去,在地上尖銳的石子路上滾過的時候,他用手肘撐地,護住了白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