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楚繹頭上磕了一條半指長的口子,縫了十來針,因為感冒燒的渾身滾燙,顱內傷還不知道有沒有,做完檢查就被送到了病房。
醫院寂靜的走廊裏,秦佑問大夫:“他七年前也傷過同樣的地方,有影響嗎?”
大夫推下眼鏡說,“一切看檢查結果。”
秦佑的助理在一邊不禁大駭,原來今天這小明星和秦佑不光認識,還是七年的老交情?
對於楚繹再次碰到他又再次碰到頭這事兒,秦佑隻能說生活無處不狗血。
不過事隔多年,再次看到楚繹本人他也是非常意外的,當年青澀單薄的少年如今變成了英挺健朗的青年,而且就今天的場麵,楚繹這樣的反應,已經算是很從容鎮定了。
跟幾年前那個在他麵前跳腳哭嚎著要死要活的深度中二病,簡直不可同日而語。
給楚繹打針的護士說方言,秦佑走到病房外還沒進門,就聽到楚繹這地道的本地人也操著一口彌漫著濃濃黃土氣息的西北官話跟護士有問有答。
豪氣蓬勃,相談甚歡。
秦佑夾裹著屋外冬夜的朔風冰涼出現在門口,楚繹頓時表情凝固,台詞卡殼,幾秒的愕然才重新擠出一個恰到好處的笑,“……秦先生。”
西北邊塞蒼涼大氣的黃土風沙瞬間轉跳成繁華都市的和風細雨。三個字,普通話,字正腔圓矜持靦腆。
助理先生在一邊沒憋住,嘴角剛抽抽兩下就被秦佑一個眼風掃得脊背嗖涼,還沒成型的笑硬生生被憋成了一臉沉痛。
大夫建議楚繹今天晚上留院觀察,助理先生是個有眼色的,沒站一會兒就出去采購洗漱用品。
病房裏隻剩下兩個人,楚繹躺在病床上一動不動地望著天花板。
而秦佑就坐在一邊的靠背椅上,隻是巋然不動就自帶壓迫感滿滿的強大氣場,讓人根本無法忽略他的存在。
總有些人是你可以仰望、願意關注而不寄望靠近的。秦佑的存在對楚繹來說就是這一種。
長久的靜默,楚繹才轉動眼珠瞟過秦佑,秦佑就坐在那,目光毫無焦點地望向門口的方向。
秦佑手搭在扶手,長腿隨意交疊著,姿態看起來還有幾分閑適,但他不說話的時候,整個人的氣質冷峻、漠然而強勢,有種我的世界你無法踏足的冷漠感,不怒自威。
而楚繹,七年前親身經曆過秦佑的怒不可遏,現在想起來,他都不知道那時候渾身瑟瑟抖,到底是哭的,還是被秦佑嚇的。
他那時候隻隱隱猜到秦佑有些背景,過了很久才知道秦佑到底是個怎麼樣的人物。
但這些都不是重點,楚繹轉動眼珠瞥了秦佑一會兒又把眼光收回來,有些人,因為有些事的生,你在他麵前總會赧顏。
沉年舊事先不提,就今天晚上吳老板那事兒,進屋看見秦佑在場,楚繹當時也慌了。因為吃不準有這尊大佛在,之後救兵朋友來了,又會是怎麼樣的場麵,
他隻能爭取快地解決事端。
他花了幾秒鍾試探秦佑的態度,借勢把吳老板的問題給擺平了,秦佑最後讓他離開之前那聲意味不明的笑,顯然已經看透一切,竟然對他的就地取材也沒說什麼……
無論是當年還是眼下,他都欠秦佑一個感謝。
遲到七年的感謝,楚繹躍躍欲試之餘難免還有些小激動,翻了個身,麵朝著秦佑的方向,目光鄭重地投注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