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州城城西,破舊的小屋。
少年溫柔地笑著,撫摸少女的雜亂的頭發。陽光從破舊的屋頂照耀進來,金燦燦的光灑在少年少女的臉上,就像世間最美好的畫一樣,他們就是彼此世界裏的光明和希望。
“哥!謝謝你!”少女癡癡地望著少年,眼眶中流下了晶瑩的淚水。
她知道哥哥為了她所做的一切,她知道哥哥為了她所受的所有委屈,她都知道哥哥一直在給她希望。隻是,她真的堅持不住了,要辜負了哥哥的所有努力。
少年天奇寵溺地摸著少女的頭,嘴角也開始微微顫抖,笑容再也無法保持。因為他不想失去她,但他並不能救他,他給不了別人希望,也給不了自己希望。
“天茗!都怪哥哥沒用!沒有能力救你!都怪我!”少年天奇緊緊抓著手中的藥,指甲深深嵌進藥包裏,眼淚不受控製地湧出,像有一隻手在揪著他的心,要生生拔出來。
“哥!你不要…咳咳咳…”
少女摸著少年的臉,想要勸他不要自責,但是忽然咳嗽起來,越來越嚴重,後來腰都直不起來。那捂著嘴巴的手心,全都是咳出來的血。
“天茗!天茗!”
少年被嚇壞了,不停地拍著少女的背,想讓她順過氣來,但是不僅沒有用,反而發現少女的目光越來越渙散,連手臂都快抬不起來,力氣也沒有了。
就在他不知所措的時候,一陣風吹過,少女的身後緩緩浮現出一個老人,雙掌按在了少女的後背,勁風吹起,以少女為中心擴散出去。
與此同時,一隻手輕輕按在了少年的肩膀,仿佛一下子讓他的心靈鎮定下來。少年回頭一看,正是之前那個救了自己,身穿粗布白袍的少年。而那老人,就是稱為福伯的老人。
不一會兒,福伯收回手掌,扶著少女重新躺下,看著林雲楓和天奇搖搖頭,歎道:“隻有最後一口氣了,有什麼話,就快說吧。”
少年眼眶通紅,貼上少女,小心翼翼地握住少女的手,嘴唇都幾近咬破了,絲絲鮮血溢出。
少女麵露痛苦之色,嘴裏有濃鬱的血腥味,聲音沙啞,僅剩下最後一口氣,抓著少年的手,就像抓著整個世界,她用盡了全力,方才斷斷續續說出:
“哥,我不後悔,來世再當你妹妹…”
少女再也堅持不下來,鬆開了抓著少年的手,緩緩閉上了雙眼。就這樣,再也看不到世間的陽光,你的痛,你的苦,你的快樂和悲傷。
直到最後,少女在走的時候,嘴角竟然微微翹起,似乎想到了什麼美好的事物。或許在另一個世界,她會被世界溫柔以待吧。
“天茗!天茗!啊!”
少年撕心裂肺,抱著少女的身體痛哭流涕,仿佛抽幹了他所有的力量,最後生生哭暈了過去。
即便是麵對大胖子楊偉,世界的殘酷,也不能讓這個少年低下頭顱,讓他屈服。但是麵對生老病死,親人逝去,生命的無奈與脆弱,他是真的累了。
…
西州城城外一處不起眼的小山坡,天奇跪在小土堆旁,林雲楓與福伯站在他的身後。
天奇雙眼血絲密布,眼淚都已經流幹,心裏像壓著一座大山,重的他喘不過氣來。也像插著一把刀,不斷地拔出又插進,反複地抽痛。
他咬破自己的手指,用血在一塊木板上寫下“天茗之墓”,再用力地插到麵前的小土堆之前。天奇怔怔地看著麵前這個粗糙簡陋的墓,這是他能為妹妹天茗做的最後一件事了。
在墓前足足跪了一個時辰,方才長長吐出一口氣,整理好心情,天奇踉蹌地站起身,活動了下酥麻的雙腿,看向林雲楓,低沉地道:“你救了我,我也無處可去,我這條命以後就是你的了。”
林雲楓搖搖頭:“我救了你,是想給你一個機會。不過你能否留在我身邊,替我做事,還要看你自己能為我做什麼。我不要無用之人。”
天奇陷入了沉默,他不知該如何選擇,他知道眼前的少年絕非一般人,但是自己卻一無所有,也不知道對方是如何看重自己的。
福伯忽然耳朵一動:“少爺。”
林雲楓不一會也感應到了,側過頭向遠處望去,天邊一縷晚霞映紅天際,火紅的雲朵垂掛天空上,殷紅如血。
少年天奇也順著他們的目光看去,便看到遠處地平線上煙塵彌漫,大地震顫,群馬奔騰,似有大批人馬在靠近。天奇蹙眉,這裏是荒涼的郊外,一般人都不會來這裏,怎麼會突然一下子還是來了這麼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