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這句話脫口而出後,陳長柏恨不得立馬給自己扇上兩大嘴巴子,什麼叫沒別的意思?
人之桃姑娘又不是你肚子裏的蛔蟲,你不說人家又怎麼知道你心裏頭的想法。
陳長柏想要亡羊補牢,可始終想不到合適的說辭,活生生給憋得滿臉通紅。
之桃姑娘噗嗤一笑,用袖子遮著窘態:“你今日怎麼稀奇古怪的。”
陳長柏張口結舌,之桃倒是平靜心神道:“這份禮物實在是太貴重了,我不能收,況且我隻有修心之心卻無修身之念,這枚神仙膽於我而言實在沒有太大的用處,若隻是將它當做花瓶觀賞,那也太過暴殄天物了。”
陳長柏一語定乾坤道:“那如果我說這是我送給你的信物呢?”
好不容易吐出了心聲,陳長柏卻如一根幹癟的茄子,深深埋下腦袋。
之桃姑娘怔了怔,如山似水地平靜道:“觀湖學宮與葫蘆鎮之間相隔不下萬裏,如果我願意收下這份禮物,並將它帶回觀湖學宮,等哪天你需要用到的時候,你會回來取嗎?”
陳長柏愕然抬頭,目色決然道:“會。”
流裙女子笑意溫煦,收下那隻錦盒。
陳長柏又在學塾等了一下午,始終不見吳飛俠的人影。
在廊橋分別時,吳飛俠口口聲聲地說隻要陳震答應讓陳長柏踏上武路,他便會接著教陳長柏殺人技,陳長柏心生狐疑,那家夥該不會是在信口開河罷?
後來陳長柏又幫老夫子打掃了一遍學塾,所以從學塾出來時已是夜幕當空。
鎮南的夜景比不得鎮北,隻有寥寥幾戶人家掛起了花燈,對比之下顯得有些冷清。
陳長柏一路上神不守舍,不時地傻笑自語,好幾回差些撞上路邊的楊柳樹,一腳踩到苦海河裏頭去。
那枚價值一萬個一萬兩的神仙膽,如今保管在之桃姑娘的手中,陳長柏感到格外安心,就像那些掌管柴米油鹽的婦人,保管著家裏男人的銅板銀子一樣,天經地義。
平日掛在廊橋簷梁上的大紅燈籠,這回也換成了七彩花燈,陳長柏小跑上廊橋,半個身子撐著朱漆勾闌,感受著輕輕拂麵的夜風。
陳長柏對著苦海河麵自言自語道:“一川,之桃她願意等我!”
蓮海依依,水底之下,有道黑影一瞬而過。
陳長柏瞪大了眼睛,卻再也尋不到那道黑影的蹤跡,一個荒誕不經的念頭猶如岩漿迸發。
陳長柏默念了一遍那個少年的名字。
與此同時,陳長柏感到後背涼風習習,與迎麵吹來的夜風大相徑庭。
陳長柏猛地回過身,在花燈的映照下,一把寒芒熠熠的長劍正指著陳長柏的心髒。
陳長柏抬頭看清那人的麵孔,正是不久前闖進吳老頭家後院的鬆濤門劍客,陳長柏之所以如此肯定,是因為他額前有一道淺淺的刀疤,讓人過目不忘。
不等陳長柏開口,名叫林漣的鬆濤門劍客便冷言道:“小子,我不知道你是誰,也沒有興趣去扒開你的底細,你要是識趣的話就把神仙膽交出來,我便饒你一死。”
陳長柏故作訝異道:“這位大俠你是不是認錯人了?有話好好說!”
身形清瘦的鬆濤門劍客嗤笑道:“你還真是不簡單啊,難怪能夠將兩枚成色最好的神仙膽收入囊中,就連我也差些以為你隻不過是小鎮的尋常少年,不過是機緣巧合才得到那兩枚神仙膽。”
鬆濤門劍客執劍的手紋絲不動,劍尖始終離陳長柏胸口不過寸餘的距離,稍稍用力便能洞穿少年的心門:“你無需再裝瘋賣傻了,在吳九劍後院那座洞天裏,我差些便要了你的性命,不過是隔了一陣子光景,我不信你就能將我的容貌忘得一幹二淨,我想你應該還恨不得將我扒皮挖骨吧?”
陳長柏隻好攤了攤手,一臉無辜道:“大俠咱說句心裏話,那日你的確是差些要了我的性命,可我真沒有什麼想要將你扒皮挖骨的想法,這回還巴不得溜之大吉呢,不瞞你說我還真就隻是小鎮的普通少年,隻不過膽子要比同齡人大一些,恰好知道一些關於小鎮的秘密,可那日的一切都是誤會,江湖裏不是有這麼個說法嗎,冤有頭債有主,你們之間的恩恩怨怨與我真沒有多大關係?還請大俠高抬貴手啊!不要殺錯了好人才是。”
陳長柏擺出一臉委屈的神情道:“還有那什麼神仙膽,我真不知道是什麼,如果是鎮子裏頭的特產你又尋不著路數,那大可交給我,我給大俠親自跑腿去,挨家挨戶地問一問有沒有神仙膽這個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