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長柏本有一肚腸的話要說,可當他看見陳震堅定的目光時,到了嘴邊的言語愣是吐不出一個字來。
陳震指了指天上道:“有人要對那座洞天心存不軌,難免會殃及小鎮,我總不能坐視不理吧?”
陳長柏脖子根漲紅道:“那座洞天自會有守門人去操心,你去逞什麼強?你以為你是洪荒劍仙就了不得了?老老實實賣你的豆腐不好嗎?大不了我答應你,明日開始我一定會兢兢業業地跟你學做豆腐,子承父業,做大做強,讓陳記豆腐的旗子插滿天盛的大街小巷。”
陳長柏像一隻水囊,在倒盡其中的水後幹癟褶皺,他黯然低頭道:“你不去逞強行不行?我娘不在了,你要是還有個好歹。。。我。。。”
陳震沒有說話,微微發愣後雙手無處安放,老樣子般揉起臉頰。
藉著月色,陳長柏終於看清了陳震手心那處印記,使勁搖頭自言自語道:“不可能。。。”
陳震停住了手上的動作,目光落在自己的掌心上,神情平淡道:“你沒看錯,這枚印記與吳飛俠手心的印記如出一轍,我答應了他在他離開小鎮後,接替他成為苦海洞天新一任的守門人,也算是還上他教你拳法的情分。”
陳長柏鼻頭發酸道:“我自己欠下的情分我自己會還,你瞎操什麼心。”
陳震回過頭,頭一回目光慈祥地看著陳長柏,指了下身後的豆腐鋪子,溫聲說道:“你家老子窮,能給你的東西就隻有這些了,你可莫要怨我沒有給你留下一份膏油閃閃的家業,你爹啊不像黎馬那家夥,肚腸花花打結,自認沒有做生意的心思。”
陳長柏噗通跪倒:“陳震,我長這麼大沒有求過你什麼,這回我求你,不要去行不行?如果連你也走了,我還有家嗎?”
此時的陳震就像是尋常家翁,學著黎馬的樣子攏起袖子:“大丈夫處生立世,隻要不墜心智,隨處可安。”
陳長柏哽咽難言。
陳震想要邁出步子走向少年,但想了想還是沒有邁出腳,心頭卻如針紮刀割:“我之所以沒有教你劍法,是因為天底下真正厲害的劍法都各有靈韻,自成一派,並非雷同一律死記硬背,我的劍法若是生搬硬套在你身上未必就是好事,隻要你記住我教你的那八招劍爐,鍥而不舍終能厚積薄發。”
陳震又補充道:“況且我也沒有什麼值得稱道的劍法可教你的。”
陳長柏怔怔抬頭,淚水在眼眶裏頭打轉,卻愣是沒有落下一滴。
陳震指了下胸口:“因為的劍在這裏,懂了嗎?”
月色莫名變得黯淡無光,葫蘆鎮的當空驟起大霧,其中縈繞著若隱若現的驚雷,陣勢之大,仿佛雲端之中藏身著某位神仙大佛,頃刻便能讓葫蘆鎮灰飛煙滅。
陳震沒有理會天穹之上的變幻,手掌捂住眉心:“習劍容易,但要習得真正的劍意,很難,當你真正能夠駕馭劍意之時,你會發現,這天下間的劍都是你的朋友,一呼百應。”
陳震的掌心與眉心的相接處生出異光,就像七彩琉璃美輪美奐:“我窮盡一生,孕育出一座玲瓏劍胎,可溫養天底下一切劍類,無論是涙氣多重的凶劍,又或是桀驁難馴的絕世寶劍,隻要用劍胎溫養,都能抽絲剝繭化為己用,另一方麵它還有可遇不可求的饕鬄之象,你要是覺得難以理解,可以把這座玲瓏劍胎比作一頭饕鬄,它以劍為食,修為亦會隨之高漲,但切記一旦被它吃下的劍,形神都會一並俱散,隻餘劍靈存於劍胎之中,所以你若是遇見情投意合卻又荊棘滿刺的好劍時,在抽絲剝繭時須要萬般小心。”
陳長柏使勁地搖頭。
陳震沒有理會,道出玄機:“更重要的是這座劍胎與吳九劍那座劍山一氣相通,隻不過如今這座劍胎尚欠火候,你若能以天下好劍養之便能爐火純青,到期時才能真正摸到那座劍山的玄機,可以說吳九劍嘔心瀝血搭建出來的那座劍山否能成氣候,一切都在你的肩膀之上。”
陳震將手從眉心處移開,將那團異光握在手心,走近陳長柏後,輕輕將手搭在他的額前,那道異光如穿堂風般鑽進陳長柏的本命竅穴之中:“驅動劍胎之法很簡單,神意一體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