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老頭雖麵如宣紙,但體魄似乎並無大礙,頗為不屑道:“用天工劍爐鑄劍的確要付出很大的帶價,可鑄一把劍便要換我一條老命?哪裏來的道理?你也太小看我吳九劍了吧!”
陳長柏抹幹眼淚,狐疑道:“可你的臉色怎麼如此之差,要不要我去草藥鋪子給你抓兩劑藥方?”
吳老頭搖頭道:“無礙,都是鑄劍落下的病根,靜養一段日子便好。”
陳長柏終於放下了心頭大石,沒有去繞彎子:“吳老頭,你應該也對昨夜那場巨變有所洞悉了,其實我是來與你道別的,明日我便會離開小鎮,出去見識見識外麵的天地。”
吳老頭笑而不語,隻是輕輕點了點頭,可如此簡單的動作,卻似乎用盡了吳老頭的氣力,但他竭力站穩身子,並沒有流露出絲毫疲態。
陳長柏的注意力又落在吳老頭懷中的重劍上,有些訝異道:“這把劍又是怎麼一回事。”
吳老頭笑道:“這把劍是老夫給你鑄的,老夫給它起了個名字,叫止境,意為劍之止境。”
陳長柏沉默了下來,眼中爍光跌宕。
吳老頭解釋道:“天下劍類皆分五境,前四境分別為鈍芒境、銳塑境、淩.鋒境、天闕境,最高境界則是開光境,而在每個境界中又有優劣之分,分別為上中下三境,須知在四界三地中,能夠真正達到開光境的絕世寶劍屈指可數,不是我吹噓,若要論品相,這把劍單憑劍胚便已是天闕成色,擠進人間神兵榜前三甲輕輕鬆鬆,至於開光之後能夠到達何等高處,是否能夠羽化成龍,還得看你自身的功力。”
陳長柏接過重劍,這把劍比起那把豆腐刀還要重七分,陳長柏雙手接劍時竟差些脫手墜地,單單是劍身便有一個巴掌寬,劍身似為玄鐵而鑄厚而實,身上之上透著寒寒劍光,單從感官上便能識得靈氣沛然,可外觀卻與那把豆腐刀大同小異,烏漆嘛黑實在是寒磣,隻能從劍的輪廓上判斷出這是一把劍。
吳老頭又提點道:“老夫鑄的劍與那些殺豬刀不同,需要以精純劍胎抽絲剝繭,陳震留給你的那處劍胎正好能夠派上用場,在開光之前這把劍至少能夠力敵十樓實力的修行之士,當然了能否發揮出十樓的威力,全看你能否爐火純青地駕馭它,以及它是否真的認可你,這一點很重要,記住了,劍也會看主人的品行,再加上你那枚蓮音玦,起碼能在天盛國境內,保你一路平安。”
陳長柏的手掌輕輕撫過縈繞靈氣的劍身,絲絲涼意透徹心脾。
吳老頭又道:“離開鎮子前不妨去看看那頭城隍廟瓦頂的岩羊,單憑老夫可找不到這麼好的材質,更不可能鑄出這把神兵利器,要住到那家夥的雙角比起神仙尤勝三分,雖然老夫鑄劍手藝天下無雙,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嘛,也算是了了我的一份心願。”
陳長柏深深一愣,今天去城隍廟的時候,總覺得那頭岩羊有哪兒不對勁,可愣是說不出來,吳老頭這番提醒讓他豁然大悟,原來那頭岩羊以雙角為材,讓吳老頭給他鑄造了這把劍。
吳老頭深感疲憊,便下了逐客令:“走吧,年輕人就該肩挑草長鶯飛,大步流星地去闖你的天下去,青春就這麼一回,莫要有太多的顧慮,要記住我吳九劍隻會給劍仙鑄劍,你可莫要讓我失望才好,希望你能夠用這把止境,開辟出真正的世間止境。”
陳長柏沒有婆婆媽媽,給吳老頭豎出一直拇指後抱劍離去:“你要等我回來,一塊喝酒!”
老頭笑著點了點頭,盡力扣起院門,身子一晃倒在了搖椅上,搖椅麵向著那個人的方向,憧憬著從前的一切,搖著搖著沉沉睡去。
冷清的院子中隻剩那個油盡燈枯的佝僂老頭,和那張孤零零的搖椅。
夜幕已至。
陳長柏抱著重劍回到蘇生巷子,在給老夥計添加草料時,老夥計啼鳴不止,四蹄踏踏作響。
陳長柏心有靈犀,趴在槽子的欄杆處打趣道:“你想要跟我一塊去?”
老夥計嗷嗷回答。
陳長柏故作玩味道:“你就不怕半路上遇上了妖魔鬼怪,我丟下你就跑?”
老夥計齜牙咧嘴搖頭晃腦。
陳長柏打了個響指:“成吧,也省得一個人在路上形單隻影,那明日你我一塊動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