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是警察，不是小說家！”柯華嚴肅地嗬斥道，“沒有工具，那麼大的工程，他不可能在那麼短的時間內完成，也不可能做到滴水不漏，沒有完美的犯罪，隻要他做過，就會留下蛛絲馬跡。”
“可是，柯隊，你別忘了，他們單位的水果刀上可有他的指紋啊！”年輕的警官依舊不服氣地叫嚷道。
“你警察白幹了？水果刀碎屍？”柯華險些被氣死，“你們待著，我去會會他。”
審訊室內，柯華坐在張文的對麵，臉上說不出是什麼表情，似笑非笑地看著張文。
“吸煙嗎？”柯華笑嗬嗬地看著眉頭緊鎖的張文，抽出一根煙遞了上去。
“不，謝謝！”張文禮貌地說道。
“我就不客氣了，自我介紹一下，我是刑偵大隊的隊長，柯華，他們都叫我柯隊。”柯華深深地吸了一口煙，“隨便聊聊吧，你喜歡曉雪嗎？”
“什麼？”張文愣了一下。
“那麼可愛的女孩子，你一定很喜歡吧？”柯華笑嗬嗬地說道，一臉無害的表情。
“曉雪，是那種人見人愛的女孩子，全大廈有多少男人在追她，可沒有一個人能入得了她的法眼，她追求的是那種童話中的白馬王子，你看我，隻能算是一個青蛙，連王子都算不上。”張文歎了口氣，眼前再次浮現出那個曼妙的身影，哪能想到，那竟是最後一次見到那兩條讓人浮想聯翩的美腿呢？
“不見得吧。”柯華不動聲色地問道，隻是一個簡單的回答，他已經有了初步的判斷，張文的犯罪動機初露端倪，求愛不成，怒而殺之，這種案子，現在已經不少見了。“我聽說，她和你的關係非常不錯？經常一起待到很晚！”
“純粹的工作關係，我是她的頂頭上司，她加班，我自然要陪著，可惜，那麼好的一個姑娘，就這麼沒了。”
“哦？你怎麼知道她已經死了？”柯華的臉色瞬間嚴肅起來，“張文，我希望你能老實交代，我們目前掌握的線索隻能證明她失蹤了，是死是活，不能下定論，為什麼你敢這麼肯定地說她已經沒了！”
有那麼一瞬間，張文的內心被狠狠地揪動了一下，小夏還活著？可接下來，他就被一種莫名的憤怒淹沒了理智，這個看起來淳樸的柯華，從一開始就給他下了一個套，而他竟然傻了吧唧地鑽了進來，莫名其妙地承認了自己和她的失蹤有關係。
“柯隊長，我希望你能明白，我之所以這麼說，完全是因為你們傳遞給我的信息就是這樣，雖然你們沒有明說！”張文冷冷地說道。
柯華並沒有發火，因為他並沒有注意到他後麵所說的話，他注意的是當他聽到夏曉雪可能沒死時的那股興奮，這不可能是裝出來的，這件案子，看起來，真的沒有想象中的那麼簡單啊。
“別那麼激動，我隻是從你的話裏做出一些我們認為合理的推論，如果你認為這冒犯了你，我向你道歉！”說著，柯華還真的起身鞠了個躬，這倒讓張文有些不好意思了，想一想也確實是自己的話讓人誤會了。
“隨便聊聊吧，聽說你是你們公司今年的第五任創意總監？”柯華合上筆記本，又示意同事關閉監視器，真的打算隻是聊聊而已。
“好像，是吧！”張文想了想，他平時是個內向的人，又是一個剛畢業就被委以重任的，自然無法得到公司同事的認同，對於公司的人事調動，他還真是不太清楚，“我記得，那天晚上，小夏走的時候就跟我說過那麼一句話，說我已經是第五個走的了，再這樣下去，她都沒心思幹了。”
“哦？有這回事？”柯華饒有興趣地看著張文，“說說看，你知不知道他們的下落？”
“他們的下落？”張文愣了一下，這和眼前的案子有什麼關係麼？
“我想起一件事，你聽了別害怕。”柯華的臉沉了下來，他想起了另外一個案子，也是這個大廈，也跟這家公司有關，“在你之前的四個創意總監，離職的原因都是因為失蹤！”
“失蹤？”張文被這個消息驚呆了，公司裏的高強度工作讓他身心俱疲，一心隻想休息，他一直以為他們都是因為這個才離職的。
“因為他們都是男的，而且都是創意總監，我隻注意了他們的共性，所以並沒有把這次的事情和他們聯係在一起，現在看來，那天晚上，下手的人針對的恐怕是你，如果不是小夏，你，恐怕就是第五個！”柯華沉靜地說道，仔細地觀察著張文的神情。
而此刻的張文，已經被一連串的意外弄得目瞪口呆了，張口結舌了半天，也沒能說出一句完整的話，此刻的他，不知道是該慶幸還是該悲傷，這個公司裏隱藏了多少東西？小夏究竟知道了什麼，才招來了殺身之禍？
還有那天晚上，小夏的工作並不是特別重要，可她執意要留下來加班，自己還以為那個小姑娘對自己有點意思，興奮了小半天，難道她早就知道自己那天晚上會出事，故意留下來替他承受劫難的嗎？想到這些可能，就連一向認為自己沒心沒肺的張文也忍不住熱淚橫流。
【4】
已經離職的張文再次出現在公司裏的時候，引起了不小的騷動，差不多碰到的每一個人都用一種戒備的眼神看著他，看來，自己被當作罪犯帶走的事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盡管柯華力排眾議放了他，但中國人骨子裏就有那種情節，沒犯事，為什麼會被帶進衙門？隻要你進了，不管官家怎麼說，你這一輩子的汙點是抹不掉了。
他無奈地歎了口氣，幸好自己是挑快下班的時間過來的，很多人已經找了各種借口離開了，要不然，那些人的目光也足夠讓自己死個千八百次了。還好，經理畢竟是經曆過大風大浪的人，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用力拍了拍他的後背，一切盡在不言中！
“經理，夏有什麼東西還在嗎？”張文的情緒有些低落，也不客套什麼，開門見山地問道，“你知道，我在咱們公司沒交下什麼朋友，夏是為數不多中的一個，我想，留下點東西，做個紀念。”
有那麼一瞬間，張文懷疑自己看錯了，始終微笑著的經理臉上的笑容有幾秒鍾的凝固，眼神透露出一絲複雜的神色，隨後整個人的情緒也低落了下來，“夏是個聰明的孩子，可惜，這麼年輕就，唉！”經理歎了口氣，“不過你想要她的東西，恐怕有些困難！”
“我知道，很多東西涉及到公司的機密，不過，經理，我可以買！而且，我向你保證，以後我都不會從事與廣告有關的行業！”張文以為經理出於公司利益的考慮，急忙說道，可這樣一來，經理的臉色馬上就拉了下來，“張，你這說的叫什麼話？你已經離開了咱們公司，咱們已經不是上下屬的關係，都是朋友，夏的死，我也很心痛，我也想留下點東西做個紀念，可你看，警察把所有相關的東西都帶走了，就連你的電腦他們都沒有還回來！”
張文一愣，這才明白過來，自己誤會經理了，難怪剛進公司的時候覺得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自己和小夏位置上空空蕩蕩，還以為是被經理收了起來，“對不起，對不起，經理，是我太心急了！”
“沒什麼，誰遇到這樣的事都不會好受的！”經理微微地一笑，三十好幾的人了，保養得卻特別地好，這一笑更是嫵媚動人，看得張文竟呆住了，該死，這都什麼時候了，自己竟然想到這些東西！
“別叫我經理了，叫我李姐吧，張，待會還有事嗎？”經理收拾著桌子上的文件問道。
“沒什麼事，想回家一個人靜一靜！”張文又歎了一口氣。
“別那麼唉聲歎氣的，年輕人，沒有什麼東西是過不去的！”經理親昵地摸了摸張文亂糟糟的腦袋，“下班跟我走，姐給你做你最喜歡吃的肉餡包子！”
剛一提起包子，張文的肚子就不爭氣地吼了兩聲，也難怪，一大早上就被警察從被窩裏拎了出來，到現在，他還滴水未進，要不是整個心思都放在了小夏的身上，以他的性格，早就找個地方胡吃海喝了。
“這樣不好吧，姐夫會不高興的！”他試探性地問了一句。
“他？你姐夫出國了，年底才能回來呢，放心吧，一個人吃也是吃，兩個人吃還能有點氣氛，我準備了那麼多餡呢，等我一下，嗯，要不，你去樓下等我，我家在19樓，你知道的！”
張文努力笑了一下，不理會公司裏那些異樣的目光，有些遲鈍地走進了電梯，也沒按，任由電梯自行向下滑去，他不想去經理家，現在的他隻想一個人散散心，靜一靜而已。
“叮”的一聲，電梯停了下來，神情恍惚的張文想也沒想就走了出去，當電梯的大門在身後關閉的時候，他才驀然發現，不知道自己所處的是什麼地方，走廊裏沒有窗戶，所有的燈也都熄滅了，不說伸手不見五指也差不多。張文本來就不是什麼膽大的人，這麼黑燈瞎火的更讓他心裏發毛，而在這裏，除了他漸漸急促的呼吸，他什麼也聽不到。
艱難地咽了一口唾液，他向後退了一步，伸出手想呼叫電梯，可觸手卻是一片冰涼，還有些濕黏的感覺，使勁按了幾下，也沒能找到那個呼叫梯子的按鈕。
這下，他可真有些急了，這大廈的某一層鬧鬼，這是他進公司的第一天，小夏告訴他的，當時他也沒當回事，女孩子就是八卦，可沒想到，今天就讓自己趕上了。想到鬼，張文突然感到頭發根根豎起，一絲危險的氣息正在慢慢地接近他，原本不透風的走廊裏，現在卻是陣陣陰風拂麵，他連忙向後退了一步，背靠在牆上，有了依靠，自己的心跳總算慢慢恢複了。
焦急地等了半晌，似乎並沒有什麼事情發生，他那顆善於聯想的腦袋又開始胡思亂想起來，電梯，鬧鬼！對了，張文一拍腦袋，他想起一件事來，這個大廈隻有三部電梯，可就這三部電梯還是經常壞，不常參加鍛煉的他自從到這裏上班之後，隔三差五就要爬一次27樓，身體倒是健壯了不少，而人們最常埋怨的一句話就是，明明能裝13個人的梯子，才10個不到就報警超員了。會不會和這些人的失蹤有某些聯係呢？
“柯隊，電梯，你們仔細查過嗎？”張文戰戰兢兢地撥通了柯華的電話，已經適應了黑暗的眼睛戒備地掃視著四周。
“電梯？電梯有什麼問題嗎？”電話那邊的柯華聲音疲憊，顯然他已經被這件案子折磨得夠戧了。
“這裏的破電梯老是瞎報警超重，你說會不會是有人做了什麼手腳啊？”夜不談鬼事，雖然張文是個唯物主義者，但現在他信了這句話，隻好拐彎抹角地說道。
“電梯能做什麼手腳？”柯華有些不解地問道。
“就是，總之，如果有人殺害了人之後，將屍體扔到電梯上麵，那麼電梯能承載的客人就會減少，你們有沒有想過這點？”張文急促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