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事堂內,所有人都麵無血色地將目光放在剛剛進來的兩個人身上。但每個人的反應卻又大相徑庭。
十一的一雙眼睛變得明亮起來,稍稍向他們這邊走了一步。
楚蕭南和柳尋英都幾乎直接跳了起來,隻是表情又都不約而同的有些複雜。
白一塵站了起來,神色欣喜中又略帶複雜地念了一聲佛號。
刑傾墨頂著重如泰山的威壓也勉強站了起來,他似乎瞬間就明白了什麼,雖然痛苦,卻仍是似笑非笑地挑起了唇角,率先打破了沉默:“景繁生啊景繁生,連本尊都被你騙過了。你可真行,原來這小子還真是你兒子。”
景繁生沒答話,他仿佛並沒有把這一屋子木若呆雞的人放在眼裏似的,隻信步遊庭般的徑直走到沈沉星麵前,對上那一雙怒火中燒的眸子,沒事兒人一般將手中的那把劍重新插回到他腰間的劍鞘當中。
然後他走到了景十一的麵前,抬手就想掐掐多日未見的兒子的臉蛋。
十一按照慣例躲開了。
景繁生做出傷心狀,隻是那臉上依舊掛著堪稱愉悅的笑。
隻不過配上了一張美人臉,這一次他笑得卻是要明媚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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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顏蕭然兩個之前陷落湖底空間,景繁生在盛滿精魄之水的那個水潭裏頭忽然一腳踩空,不知怎麼就又陷進了另一個空間。
他還沒鬧明白是怎麼回事兒的時候,顏蕭然便也跟著他過來了。
據觀察,他們應該是又進了一處虛無空間。
湖底空間沒有任何進出口,建造他的人應該是憑借威力強大的陣法進行兩地傳送的。隻是後來那陣法大概是被那兩隻貪喝精魄之水的吞天鼠給破壞了。
吞天鼠有吞天食地之能,從虛無空間處強行在兩地的陣法間撕開個口子,潛入其中也是極有可能的。而它們潛入的地方,也就是兩地傳送的陣眼所在,應該就是景繁生在潭中心不小心踩到的那個位置。
他們起初是陷在了一大片白霧當中。那霧大的有些不真實,兩個人要幾乎臉貼著臉兒才能看清楚彼此的麵容。
為了防止走丟,顏蕭然便又拿出捆仙索把兩個人的手腕綁在了一起。
虛無空間就像是平行世界一樣,對於陷落到了裏頭的人來說是一件十分恐怖的事情。尤其是那些不懂陣法或者實力不夠強勁的人,一旦被困在裏麵,所要麵臨的就極有可能是在此徘徊一生、永遠也出不來的厄運。
但是有顏蕭然在就不一樣了。
這地方就算再真實也隻是個結構並不完整的小世界。而隻要有一丁點缺口,熟諳陣法的蕭然君也能把它揪出來然後將這個空間扯破。
隻不過在尋找缺口的過程當中,兩個人越走,便越能聽見一些聲音。
剛開始隻是有些縹緲,待走著走著,那聲音就忽然間大了起來,叫人能夠聽得清了。
那是此起彼伏的、交雜著“無量劍”、“蕭然君”和“蕭然君的親傳弟子”這樣的議論聲。
再後來終於找到了裂縫,顏蕭然一劍將其劈開,兩個人出現的地方便是瀟湘宮議事廳的門口了。
當看見屋內眾人的反應的那一瞬間,景繁生便已經察覺到了他們身陷湖底空間的那段時間,一個被他遺忘和忽略的問題——
易容丹的時效,早就過了啊!
倒也不是真的遺忘了。他在精魄潭水旁偶爾還是會窺見易容丹失效了以後自己的麵容的。隻不過那時候就他和顏蕭然兩個人,他本又是極度注重己身外表之人,便也就偷懶沒有吃藥。
畢竟誰也不能料到他會忽然從湖底空間掉落在虛無空間,從虛無空間出來以後就直接出現在了這些人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