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顏蕭然繼承宗主之位以後對外聲稱是出門雲遊、其實仍舊是在淩絕峰上半步不出的養傷的事情,那就是後話了。
又一個江湖傳聞不可信係列。
這個話題有點沉重。景繁生下意識地岔開話題道:“哦,我的意思其實是,我怎麼著也是個曠世妖邪啊,你跟我在一起打打炮還行,要真是辦了個雙修大典那就得賠上整個無量劍……你叔父全心全意地管理宗門大小事務,我估計他單單是知道了今天大堂上發生的事情都得找我拚命了。”
“我已經說了,一切後果由我一人承擔。”
景繁生的表情變得嚴肅了起來。就算今日的對質是有驚無險地度過了,可日後還是有許多嚴峻的問題需要去麵對啊……
“重明山的事不是我做的。”雖然顏蕭然已經是無條件信任他了,但景繁生覺得該說明白的還是得說明了。
“嗯,”顏蕭然說:“那時候我們在一起。”
雖然他這話說的一本正經,但兩個人現在怎麼說也是赤身*的貼在一塊兒,景繁生覺得自己想歪了那也是在所難免的。
隻不過他的表情卻更加沉重了。猶豫了一下,還是說:“至於瀟湘宮的人和埋伏在伏魔鎮的人……倒確實是我殺的。”
顏蕭然說:“是他們先動的手。”
景繁生道:“不,我要說的不是這個。那啥,你從前不是問過我十一修為的事情嗎?”
“嗯。”
“那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我能把十一……呃,懷上?”
顏蕭然眨了眨眼睛,搖搖頭道:“還未來得及想。”
好吧,也是。顏蕭然他才剛知道這事,估計現在還有點發懵。景繁生又說:
“我這身體比較特殊的事兒,你早已經發現了吧。”
這一回顏蕭然倒是點了點頭。
當年他神識受傷那會兒,兩個人無論是在重明山上還是大鳳凰山那,怎麼說也是形影不離地相處了幾十年。景繁生有一些旁人沒有的本事,向來心思縝密的顏蕭然又怎麼會發現不了。
景繁生停頓了一會兒,確定四下裏並無外人,才低聲說道:“我覺得我不是人,是妖。”
他修煉的速度永遠都比別人快、打穿過來開始就能看見散布在空氣中的各式氣體,原著當中煉妖塔的那位隻能寄生在他的身上……種種跡象串聯起來,除了自己這身體其實是個妖以外,景繁生也找不到其他合理的解釋的。
然而十一那小子的某些特性,又幾乎是與自己一模一樣的……
他又斟酌了一番,覺得顏蕭然做為師尊的時候尚且能夠一心一意地為十一著想,現在就更不需要對他設防了,於是便把他還記得的、當年自己回到重明山主峰上以後大開殺戒的事情都大致地說了說。
其實兩個男人做了以後究竟為什麼會有十一景繁生至今也沒太想明白,琢磨了十多年的結論就是大概是他這個身體和身份太特殊的緣故。
畢竟開創了魔修一派的陸離老祖,就是個半人半妖。
如果自己真的是妖的話,那麼身體特殊到可以無視性別便也不是那麼說不通的了。
在這個所有妖都被屠殺幹淨、妖絕不被容於世的世界裏自己就是一隻幸存下來的妖,這一直都是藏在景繁生心裏最大的秘密。
也是因為害怕這個秘密被人發現,所以數百年來他與任何人之間都維持著若即若離的關係。至今為止,顏蕭然是唯一一個令他可以毫無負擔和擔憂的講出事實的人。
他從前倒是一直把青年的嚴肅刻板當成了迂腐,就像這世界絕大多數人那樣,腦子不會拐彎兒。直到發現在大鳳凰山的時候青年對於吸收殘魂的顧慮僅僅隻有怕入了魔道會被自己嫌棄,便覺得顏蕭然這小子還真是……讓他驚喜。
何況能毫不含糊地陪他跳洛水湖、肯為了他一力承擔所有罪責、站在天下人對立麵的青年,那種絕對信任、絕對崇拜、絕對戀慕,令景繁生覺得對於這個人,真沒什麼可不放心的了。
想到這裏,景繁生又道:“我跳洛水湖並不是不惜一死也要躲著你。我隻是知道自己不會有事,才跳的。”
他之前真沒想到顏蕭然竟會以為自己就算是死也要躲著他。雖然他從前有什麼事兒都會第一個衝山前去,給人的感覺又有些大大咧咧,但景繁生自問卻是個極度惜命的人,也沒有那麼烈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