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薇安想起上一次在醫院裏和袁文慧不歡而散,最後差點弄到要請保安的地步,眼下即將再次和對方打照麵,她內心湧起一陣疲累和無力感。
顧老先生顯然看出了她想要逃避的心情,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眼神,便撐著拐杖端坐著。
門口接連響起腳步聲,隨後便是袁文慧那標誌性的腔調響起。
“我說爸,您身體不好怎麼不告訴我們一聲兒?我好讓明恒回來陪您呀!”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說的大概就是袁文慧這樣的人。
還沒見到人影呢,站在玄關外就開始吆喝開了。然而等到人進門來,看清客廳中的人之後,袁文慧反倒沒了聲音。
“餘薇安,你怎麼在這兒?!”顧明恒吃驚地說道。
餘薇安聽到顧明恒略帶沙啞的聲音,心裏則突地一跳。
看起來,這兩天顧明恒的情況也並不好。
“程叔打電話來,說顧老、說爸生病了,我就趕緊過來了。”餘薇安輕描淡寫地說道,而觸及到顧老先生在聽到她改口後的得意神色,她心裏有些想笑。
然而卻沒想到,她這句語氣清淺的說辭,卻好像戳住了所有人的痛點。
顧明恒麵色沉鬱陰鷙地死死盯著她,而袁文慧也驚叫一聲,完全不顧形象地就開始破口大罵起來。
“餘薇安你怎麼這麼不要臉?!”袁文慧猛地衝過來,腳下一個踉蹌,原來是拖鞋還沒穿好就掉了,差點兒絆了一跤。
不過這絲毫不影響袁文慧想要撒潑的氣勢。
“我沒想到你居然這都叫得出口!”袁文慧目光陰狠地瞪視著餘薇安,“就算你願意叫,也得看人願不願意聽著吧?!”
餘薇安不想辯駁回應,當然,袁文慧也沒有給她時間反駁,繼續叫罵道:“從前跟我們家明恒在一塊兒的時候,還得叫一聲‘爺爺’呢,現在倒好,轉頭就叫上‘爸’了!”
袁文慧輕嗤一聲,臉上是不屑掩藏的譏諷和挖苦:“怎麼,你這麼一輩一輩的往上爬,下一步是不是還得讓我管你叫一聲婆婆啊?!”
緊接著一聲破裂的巨響——
“夠了!”
餘薇安還沒有說話,顧老先生就直接掄起拐杖,砰地一聲將琉璃茶幾砸出了一道明顯的裂縫出來。
“爸,您還偏心著她——”
顧老先生厲聲打斷袁文慧的控訴和胡鬧,“我說了,給我閉嘴!”
袁文慧再是不服氣,然而在麵對顧老先生的怒火時,也得老老實實地順從。
餘薇安微微低下頭,就此掩飾臉上那難過和疲憊的情緒。
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麼觸及到袁文慧的爆發點的,每一次,她都被對方以各種各樣的形式刁難。
可是她問心無愧!
從一開始,她就沒有做過任何對不起顧明恒的地方。
反倒是顧明恒,吃著碗裏的,瞧著鍋裏的,劈腿和女明星們糾纏不清也就算了,竟然還將主意打到了她身邊同事的身上!
而且還公然將十八禁現場的視頻鬧到了她的訂婚宴上!
她倒是想問問袁文慧,這樣的事情,究竟哪個女人能忍?
想到這兒,餘薇安諷刺地扯扯嘴角,她可是記得上一次在顧家老宅時袁文慧的答案呢。
“男人出去頭型,女人要從自己身上找原因”?
餘薇安想,跟能說出這樣的話來的女人,她還真是沒什麼好說的。
“爸,我剛才說了,您現在的身體狀況,不允許您動氣。”餘薇安給顧老先生倒了杯溫水,不知道為什麼,當著袁文慧的麵兒,她這聲“爸”叫的反而更順口了。
顧老先生接過水杯,“遵醫囑”地呷了一口。
“爸,您入口的東西可得當心點兒,說不好有哪個心存不軌的人給您下點兒藥,就等著繼承遺產呢!”袁文慧不無諷刺地說,“更何況還是醫生呢,想要弄點兒藥還不容易嗎?”
顧老先生頓時怒火又起,結果在撞上餘薇安作為醫生,頗帶有幾分嚴厲的目光時,頓時又熄了火氣。
醫生大多喜歡聽話的病人。餘薇安滿意地勾勾唇角,餘光瞥向站在一旁的袁文慧,第一次如此明顯地豎起了反擊的刺。
“大嫂這話說的可不好聽,”餘薇安輕笑一聲,“您的丈夫是顧家長子,您的兒子是顧家長孫……就算有人想要繼承遺產,恐怕也不是我吧?”
很顯然,餘薇安這句話應該是打到了袁文慧的痛腳,隻聽她又虛張聲勢地叫喚起來。
“你這個賤人,誰給你這麼大膽子,敢這麼跟我說話?!”袁文慧的聲音是刺耳的尖銳,“別忘了,你可是差點兒嫁給我兒子的,剛分手就這麼汙蔑他,會不會太惡毒了一些?”
“你也知道,是‘差一點’。”顧南宸低沉凜冽的聲音,忽然在玄關處響起。
他大步朝客廳中間走來。
態度算得上恭敬地朝顧老先生點了點頭,目光在觸及到餘薇安那張糾結不安的小臉時,臉色又沉了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