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秋荷的三大張麵切好,切了小半簍子,司思萌已經家裏上下十來個水壺的水灌滿了。
十個水壺,各房屋裏頭都是一個,剩下的都是在司婆子的堂屋裏放著,早晚都上漱上一回,長年累月地下來,也是個龐大的工程。
夏天有涼白開,冬天了少了煤爐子之後才能肆無忌憚,隨時隨地的燒開水。
不過冬天的煤炭都是司國忠從縣城弄回來的,廠裏發的福利,再買上幾百斤,也夠司婆子使上一冬天了。
畢竟是農村,像司家這樣,整個冬天奢侈地用上煤炭的人家真心不多,在小南莊一個巴掌能數的出來。不得不說,司婆子偏疼司國忠,那也是有原因的。
畢竟這能每年弄回來數百斤甚至是上千斤的煤炭,那也不是誰都能做到的。
就在嶽秋荷胡思亂想的時候,外麵淩亂沉重的腳步聲響起,司思萌已經條件反射地開始燒火,至於其他的幾個孩子,年紀大點兒的也開始行動了起來。
七歲的司思樂已經端著幾個臉盆兒,帶著哥哥,弟弟地去了院子裏,給大人們弄點兒曬熱的水,讓他們洗把臉,然後好吃飯。
看著閨女懂事,王鳳翠是挺高興的,可比思樂還大的兩個侄兒文誌和文明在一旁打鬧戲耍,王鳳翠就不大樂意了。
不過畢竟是在人前,她不好讓閨女別那麼勤快,洗了手臉之後,陰著臉帶著閨女進屋子去了。
司文豪雖然隻有三歲,可是對自家爸爸那叫一個孺慕親近,很是狗腿地給司國忠拿了毛巾,肥皂上沾了洗衣粉,遞給了他,司國忠看著兒子這樣殷勤懂事兒,心中自然是得意的很,洗幹淨之後,拎著兒子回屋換衣服去了。
不過看著門口的半籃子尿布,爺倆有誌一同地皺起了眉頭。
饒是兩個孩子的爹了,可真心,他是一片尿布都沒洗過的。
換了髒衣服,倒也沒想著立時就洗,下午穿回來了,晚上再洗,換了身兒的確良的襯衫,這是他的工作裝,廠裏發的。
在兒子崇拜的目光中,父子倆又繞過了門口的尿布,去廚房吃飯去了……
吃飯分兩桌,男人一桌,哥兒仨,外加上已經成家的文傑,司婆子。
五個人組成一桌子,剩下的三個媳婦兒帶著孩子,另外在一桌兒。
經常的情況都是王翠鳳自己端著自己和閨女的飯,直接回屋吃,大嫂和兩個兒子,思萌,嶽秋荷帶著文豪一起。
不過今日卻又有不同,司國忠慈父指數爆表,所以自己的旁邊給兒子加了小凳子,嶽秋荷端了碗麵,直接回屋看自家閨女去了。
思甜雖然不哭不鬧,可廚房剛剛才燒了柴禾,做了飯,雖然開著窗,可嶽秋荷還是怕孩子受不住,長了痱子就遭罪了。
嶽秋荷的麵是清湯寡水,什麼都沒有的那種,在放鹽之前盛了一大碗出來,嶽秋荷的飯量和男人的也沒有什麼差,往日裏都是用小盆兒盛飯的。
如今在月子裏,沒什麼運動量,她的飯量才算是小了些的。
不過饒是如此,畢竟是清湯寡水,沒油沒鹽,基本上就是白水煮麵而已,所以嶽秋荷坐了月子,不僅沒胖,反倒是瘦了些。
不過她的體質本來就容易胖,生了孩子之後,越顯得豐腴了。
胖人怕熱,嶽秋荷自己也不想和這些人擠在一起。
看著她的背影,司婆子卻是想起來了飯前的事兒,對著司國慶道,
“一會兒給你二嫂量個體溫,要是感冒了的話打上一針,可別哼哼唧唧地在家裏裝死,忙的腳下生火的時節,誰又有閑工夫搭理這些……”
司國慶是醫學院畢業的,可惜當初受了大哥的牽連,所以分配工作,留縣城就沒有他什麼事兒了,回到了小南莊,公社裏也知道這個是學醫的,索性地安排他在公社開了個診所,方圓十裏二十裏的有了毛病,不管是人還是牲口,反正都是司國慶的事情。
這些年下來,外加上他自己有些學習,牲口的毛病也是難不倒他了。
如今是農忙,公社放假了,司國慶就回來了。
王鳳翠也沒跟著司國慶去公社,反倒是留在家裏,美其名曰,孝順婆婆。
畢竟沒分家,還是要顧點臉麵的。
現在要分家了,王鳳翠已經和丈夫商量好了,以後帶著閨女去公社住,女兒畢竟要上學的,可不能耽誤了。
在家裏,依著婆婆的心思,肯定是不會讓思樂去念書的,再說了小南莊的學校,三個年級隻有一個老師,又是個愛打人的,王鳳翠可舍不得自己閨女受這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