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欲養而親不待,這種疼痛真的是無處訴說,你整個人都是懵的,從來都不會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悲傷,能讓你掉不出眼淚,讓你哭不出聲來,讓你蠢的比起稚嫩的嬰童還不如。
現在的嶽秋荷就是這種狀況,聽著外麵那些虛情假意的哭聲,她不僅沒有任何的同理心,甚至還覺得自己滿肚子的火氣,爺爺壓根兒就不需要他們的這種虛情假意。
不過即便如此,嶽秋荷還不能說什麼,不能做什麼,爺爺這樣大的年歲,這樣的結果算是喜喪了,現在的喪事可是講究孝子賢孫的悲音,似乎越能哭便越孝順一般。
嶽媽,嶽秋荷嬸嬸,幾個姑姑哭的一個比一個傷心,真跟死了爹媽一樣。
可真正應該哭的人卻是沉默著,不停和在和老村長,村中的陰陽,總管這些人商量著該怎麼樣料理老爺子的後事兒。
包括廚房裏的家具,鍋灶這些東西都是直接地從公社拉過來的,專門有承接這種紅白喜事兒的廚師隊伍,甚至是桌椅板凳也由他們自己解決的,嶽秋荷隻要掏錢就好了。
嶽秋荷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地感慨,錢真特麼的是個好東西。
雖然忙,可是在老人們的調度中,一點兒也不亂,井井有條的,忙到了半夜,嶽秋荷整個人的嗓子已經啞的說不出話來了,她雖然一滴眼淚都沒掉,可是誰都看的出她的憔悴來。
鄉親們也不是傻子,好多事情也不是什麼機密的事,所以眾人除了唾棄鄙夷嶽家的其他人之外,也在不停地感慨,這嶽老爺子也真是個好命人,雖然兒子,孫子不成器,可架不住他有個好孫女兒,看來以前都說閨女指望不上也不對啊。
瞧瞧嶽家的這個老大,除了不能頂幡摔瓦之後,她啥都幹了。
三日的功夫也足夠讓嶽家的親戚,老爺子的老朋友們都知道噩耗了,嶽秋荷還是一切都聽了陰陽先生和老村長的建議,並未停太長時間。
第五日的傍晚,伴隨著淒厲的鎖啦聲,老爺子入葬。
入了祖墳,和奶奶葬在了一起,老兩口總算是團聚了。
這次大送,倒也不會嫌棄男人,女人的,所以嶽秋荷也跟在了女眷的隊伍中,許是因為氣氛感染,許是因為別的,她雖然沒扯著嗓子幹嚎,可是眼淚模糊了視線,深一腳淺一腳地往祖墳走去。
嶽秋荷不打算多待,爺爺的頭七燒完了之後自己就要帶著孩子離開了。
兩個孩子被司國慶帶走了,想也知道他應該會送了孩子去見司婆子了。
文豪和司婆子之間的所謂書信往來嶽秋荷還真是沒有幹涉過,她隻負責寄信就好了,甚至很多時候她隻負責買信封和郵票就好了,司文豪自己就能將信投遞到郵筒中。
司婆子這幾年沒有鬧騰,她覺得其實也跟著文豪的態度有關係,至少文豪從來都沒有表現的和奶奶,和爸爸生疏的模樣,甚至是思甜,她都跟司國忠這個當爸爸的很是親密。
嶽秋荷不想責備孩子,這完全就是大人的錯誤,和孩子又有什麼關係呢?
第二天一大早的,嶽秋荷和總管,村長還有各處跑腿兒的幾個人算賬,老爺子的後事兒到底花了多少錢,錢都花哪兒去了,這錢該不該由著嶽秋荷出,這些事情老村長心裏頭都有一杆秤的。
一個村子跟一個家庭其實有些像的,風氣如果壞了,那麼這個村子可真就要完蛋了,老村長在這裏生活了一輩子,他的孩子,孫子還要在這裏生活一輩子,所以他絕對不允許村裏的風氣壞了。
嶽老爺子這事兒比較倉促,外加上有老爺子的遺願在,所以他才會暫時地通融了一下,不過這並不代表他就真的會放任嶽家這幾口子人了。
對於老爺子的這個話題,嶽秋荷還真是不方便接,隻是默默地聽著即可。
口袋裏的錢基本上花完了,五六千塊的事兒,嶽秋荷還真不覺得惋惜,給爺爺花,她心裏覺得痛快呢。
嶽夏蓮出了一千五塊,老二冬麥出了八百塊。
至於村裏的人情往來麼,情況不大,整個村裏都是這樣,禮很輕的,嶽秋荷將人情賬簿先保管著,以後還人家就行了。
這就是所謂的人情往來了,至於自己的父母該怎麼做,她這是管不著的。
老爺子的頭七結束之後,村長果然約了嶽秋荷的父母,叔伯,姑姑們坐到了一起,商量這事兒該怎麼收場了。
三個丫頭可都是算是嫁出去的外人了,而且還是孫女兒,第三代的,你們這些當兒子,閨女的也真是能腆著臉活著?
老爺子的話說的也不是很好聽,嶽秋荷姐妹四個坐在不遠處,一言不發。
“嶽寧,你們兩口子怎麼說?老爺子畢竟是你們在養老的,這如今老爺子都下葬了,你還要裝烏龜裝到什麼時候去?”
瞧著嶽家這哥兒姐兒幾個你瞅著我,我瞅著你的,老村長點名問道。
“村長,您老也是知道我的情況的,我現在哪兒有什麼本事啊,再說了,錢可都是我的三個丫頭掏的,再怎麼著,也該是……”
嶽爸頂著自己一副老實相,可是這話說的實在不咋好聽。
“嶽安,你是老大,這事兒按理來說該你出頭的,現在你又咋說?”
嶽爸話雖然不好聽,可他的底氣最足,畢竟錢是從自己閨女的口袋裏掏出來的。
“當初分家的時候就說好了的,替老人養老送終的事情就是嶽寧的,跟我們不相幹的,現在我爹沒了,事情辦的我們還是挺滿意的……”
嶽秋荷的大伯紅著一張臉,對著村長道。
這話可真是讓幾個德高望重的老人目瞪口呆,還真是沒想到,這嶽家人,真的是一個比一個無恥!
“你們幾個也是嶽安的這個意見?”
老村長似乎早有心理準備,一點兒也不惱,淡淡地問道。
嶽秋荷的幾個叔伯兄弟相互偷摸地對視一眼,然後悶著腦袋點點頭,
“是呀,大哥說的對,我們沒啥不滿意的,我爹的衣裳啥的分分,一家子一兩件兒的以後做個念想就行了。”
聽著這話,老村長想起了當時嶽秋荷的堅持,爺爺的東西,不管是衣服還是別的,不管新舊,她都收了起來,堅持要直接燒了,看來是早防著這一茬兒了。